廊下人影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内室一盏琉璃灯乍然亮了,楼满烟伸手一抹吃掉最后一块牛肉饼,端起茶壶嘴对嘴的饮下漱口。
嘎吱一声过后,房门被推开,倾洒一地清霜。
她以为是青黛,抹了抹嘴,绕过屏风准备回床榻继续歇息。
“阿满。”
楼满烟有些困顿的思绪,因楼培玉的一声轻唤,消失于无形。
“大哥。”她眼中灰蒙骤然消散,眼神清亮的宛如银月。
楼培玉拢了拢随意挂在肩上的长袍,正色问道,“告诉大哥,楚瑶屋里的蛇可是你放的?”
“如果是我,大哥会选择怎么做?”
楼培玉低低的吸了一口气,“你与楚瑶不过是相处不融洽,并无深仇大恨,何故如此。”
“瞧大哥说的,好似妹妹故意找茬。”
楼培玉想说,楚瑶性子刁钻,楼满烟也是个狠角色,若不然也不会丧心病狂的往妹妹被窝里放蛇。
“并非如此,大哥只是期望一家人能和睦而已,妹妹与太子有情分在,即便不在意自己的名誉,也该多为殿下着想。”楼培玉说的冠冕堂皇,可楼满烟知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不日便将娶妻,不愿意惹新妇不快,导致内宅不得安宁。
“是我考虑不周,忘记大哥即将娶妻,我不该在此时让大哥为难。”
谎言被轻易挑破,楼培玉也不见有丝毫慌张。
他一直以为楼满烟脑袋空空,只是仗着有太子撑腰如此跋扈。眼下看来,她骨子里便满是劣性根。
“都是一家人,拧成一股绳,才能在玉京站稳脚跟。”楼培玉希望她能沉敛些,日子还长谁能保证自己无求人的一日。
“大哥说得是,不若也去多开导开导楼楚瑶,让她也断了那些腌臜的心思,以免祸连楼家。”楼满烟站起身,走到琉璃灯下,嫣然一笑,“什么蛇虫鼠蚁都往沉鸢阁里爬,不安稳得很,大哥还是速速离开吧,免得稍后有人偷袭误伤大哥。”
楼培玉面色一僵,忽然觉得脖子凉嗖嗖的,“是大哥疏忽了,这便去调遣人马加强沉鸢阁的守卫。”
“大哥好走。”
她轻飘飘的回了一句,才将琉璃灯灭掉。
窗外被白雪映照得格外明亮,偶尔能听到山茶枝桠摩挲发出的簌簌声响。
一觉好眠,直至金轮落在轩窗后的檀木四角桌上,将那白瓷花瓶照得发亮。
此时,前院正厅早就候满了一院的人。
赵氏奈何不了她,却也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楼少怀给楼满烟敲敲警钟。
她姗姗来迟莲步踏浪,穿戴整体宛如大家闺秀,没有丝毫纰漏。
楼少怀见状挑不出刺来,心中火气早就消了大半,可赵氏的情绪他也要顾及一二。
刚在心里将她称赞一遍,便见她打着哈欠懒散的靠在圈椅上,全然一副放松姿态。
“一屋子的长辈候着你一人,太不像话了。”楼少怀瞪着眼,威慑力并不足以让楼满烟畏缩。
“等我?我并未让兄长和姨娘在此等候。”楼满烟杏眸滴溜一转,“今日可有宴席,怎无人通知我?”
楼少怀一噎,饮下一口茶压压惊,“罢了罢了,你妹妹昨夜吓得不轻,连床都一并扔了,眼下还在胡言乱语魂不附体。”
只要楼满烟服个软面上都好过。
楼满烟半遮半掩的回了一句,“那我去瞧瞧她。”
楼楚瑶本就痴痴呆呆的,怎能遭她连番刺激。
赵氏脸一沉,“不必了,自家姐妹不帮扶便罢,怎能将人往死里整,传出去你也不占理。”话到此处,又软了三分,“你是未来的太子妃,天底下的贵女都以你做表率,怎能沾染了污名,纵然心中有恨,也不该拿自家姐妹开刀。此番我并非想要责备你,只是望你爱惜羽毛,莫要让亲者痛仇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