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侦查过程并不轻松,海亚公园位于市郊,地方偏僻,监控未完全覆盖,案发地就是个盲区。而这段时间海亚公园又在搞建设,进进出出许多货车,原本要费很大劲才能布置这么个现场的凶手也有了可乘之机。死亡的四个男孩是都承市第七中学高二的学生,29号晚间结伴开车来到海亚公园,有说有笑进了公园,消失在了监控里,直到第二天被巡园的大爷发现尸体并报警。而这四个男孩并不简单,家中非富即贵,典型二世祖,资料上看并不是什么听话乖巧的孩子,甚至涉嫌两个月前的一起强奸案。这里又插了一份卷宗,“726轮奸案”。这四个男孩中为首的胡友为喜欢隔壁班一个叫江雪盈的女生,追求近一月未果,伙同其他三人设计在江雪盈上暑期补习班时轮奸了她。女孩报案时身上淤青不少。处女膜破裂,下体有严重撕裂伤,供词里说他们都带了套,只在嘴中检测到其中两个人的精液,指缝里提取到了其中三人的皮肤组织,皮质书包上也沾满了四人的指纹。即便陆昼不是专业的刑侦人员,这资料看下来也可以判定这确实是一起强奸案了。然而案件最后定性是校园暴力。那四个男孩被批评教育,只在区派出所呆了不到十个小时,晚上就被放出去了。即便是证件照上的江雪盈也是个小美人,长相甜美,笑容明媚,佐证上的淤青和伤痕在这样的对比下便显得格外可怖。这和看好莱坞警匪片的刺激感完全不一样,直面犯罪事实只让陆昼觉得恶心而悲哀。因为卷宗上的四个男孩名字被圈了红,旁边是遒劲的瘦金字体,被划去的几字依稀辨得是“罪有应得”。又在旁边写到“算了,素养。”这份卷宗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很多,大多是案件相关信息,唯独这条,有着明显的个人情感导向性。“……我觉得很明显是江航做的,你想想嘛,他那么爱江雪盈,哪能轻易放过糟蹋自己女儿的畜生们。离婚和把妻子女儿赶回老家都是掩耳盗铃罢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死的刚刚好是那几个,又是这种死法。”巴麻翻着卷宗道。迟诨敲了敲桌子:“说了多少次,你是刑侦人员,办案没有觉得一说。道理都懂,但是证据呢?案发当晚江航一直待在保安室,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技术侦察科的同事确认过没?”迟宿点头:“所有的监控资料都经过技术分析,绝对没有合成修改的可能,的确是江航本人。”“听到了吧,”迟诨看向巴麻,“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何况当晚值班的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保安,也能给江航作证。没证据怎么定罪?”向小园道:“可巴麻说的确实有道理,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江航是退伍兵,也存在作案动机,他的嫌疑不能被排除。”“说了道理都懂,缺证据啊。刑侦一队的整个国庆假期都耗他身上了,查出什么了吗?什么都没有。”迟诨叹气,“既然踢到我们这儿了,这案子就肯定不能用常规思维……”“但结案又需要常规证据。”白肃真脸在桌上蹭来蹭去,“而江航又的确是个普通人,这要咱们怎么办呢?干脆等老大回来再讨论吧,或者把这破球给市局踢回去。”巴麻嗤笑:“这话要让叶逐明听见了,你的脑袋才会被拧下来当球踢。”白肃真嘟囔:“……老大哪儿有那么暴躁。”话音刚落,办公室大门就被踹开了。叶逐明满身低气压,携风带雨,手里的资料往巴麻面前重重一扔,吓得他和白肃真同时哆嗦。“你,给顾徉烽打电话。”叶逐明面无表情道。巴麻连雀斑都是抗拒的情绪:“怎、怎么——”“别逼逼,打,开免提。”叶逐明声音不大,却吓得巴麻立马掏出手机拨了个号,开着免提放桌上。他的暴躁肉眼可见,办公室甚至没人敢吭声,陆昼本能地直觉暴风雨正在寂静里酝酿发酵,好在电话接得很快。是个男人,刚说了一个“巴”字就被叶逐明截断:“顾徉烽,几个意思?”电话那头稍微一顿,再开口声音依旧醇厚温和:“是逐明啊,我还——”“你还什么?还想着怎么编个理由还哄我?你知道何厅今天要来视察,所以要求我必须掐点亲自去市局交东西,因为这样才能把我诓到胡主任的酒桌上,才能摁着我的脑袋给他道歉是吧。毕竟我他妈再日天日地我也不能不给何厅面子,你算盘打得这么精,韩扒皮那位置怎么不自己坐?”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了声,语气完全没受影响:“但你确实没给任何人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