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说:“会呀,你想要捉谁?我们看银子说话。”法海禅师可不像土匪白那么无礼,想起两人住在庙里这么多天都未曾跟主人正正经经打过声招呼,便自去上前行了个佛礼道:“叨扰了。”就这三个字,说完又坐回角落里看他的经书去了。一僧一妖,一个爱胡说八道,一个是不会聊天,一时憋的土地公公险些落下泪来。他跟他们说,这镇上的药神不是个东西。说他是修道的吧,又不像是正经修道之人。便是那尊仙人相,也是之前来过镇里的一个道士拿着画像来让镇民对着造的。那个道士他看着也不正,模样长得尖嘴猴腮的,倒像是个土地公公本想说:“妖。”的。结果“小沙弥”大概是近些天路走多了,想要歇歇“腿乏”,本就并拢成一条的双腿,不知何时幻化出了一条白玉似的尾巴,正在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着。白娘娘此时的妖力只有六成,又因在峨眉山那种清净地界成仙,因此身上的仙气自来比妖气重。土地公公未及她也是只妖,鞋底在地面上就地一拧,转身又要往石像里头爬。白娘娘一看他这个怂样,倒是笑了。蛇尾疏地变长,又卷着矮个子老头回来了,说。“哪儿去?嗑还没唠完呢。没见过长尾巴的半仙?”土地公公心里吓得死,又不想在妖面前失了自己神仙的威严,只得硬着头皮说。“老夫就是困了,要回去睡会儿,醒了再来聊。醒了聊。”素贞忍笑道:“老夫?我在峨眉山打猴子精的时候你也就刚入仙门。你多大岁数就敢在我面前自称老夫?”下界的散仙跟九重天上有了编制的神仙是不一样的,便如平陵镇这种地方的小神庙,其实供奉的都是凡间修道入了小仙级的。没有上头的人特别点化,也不是哪位大神来凡间历劫重修的。比上不如关系户,比下不如半仙本事高,一朝得道你说你把他放哪?多半都是随便指一处不起眼的镇子村口,用凡间香火养到可以再升大仙级。就平陵镇这个土地公公,撑死也就五百多岁,还没有白素贞身边的青宴道行高呢。土地公公皱巴着一对眉眼,自觉脸上的褶子都能将“小沙弥”压死,偏生她还是副没大没小的样子,你看她顶着个光脑壳,瞪着机灵豆似的眼睛,也敢在他面前装大?不由撸着胡须说道。“老夫今年已经五百七十六岁了,你年方多少?”“小沙弥”挑着一边的眉毛,一伸手就扯了他的一根胡须在手头玩儿着。“老身也不大,将将大出你三倍再多点零头。你若不信,大可问问旁边的小和尚,出家人从来不妄语的。”彼时,法海禅师正盘腿坐在破庙的门前,盯着远处的云霞发呆。他觉得他们的对话无聊透了,回头扫了两人一眼,没稀罕搭这个话茬,又转回去继续看云去了。素贞便打圆场说:“我们家这个不爱说话,你将就着吧。要不我化个原身你看看?”土地公公一叠摆手说:“不用不用,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他前些时日并未发现这条蛇身上有妖气,靠近以后才惊觉,这个东西的道行着实不浅。再加之,她手中那道白练一抻一拉就能将个两百多岁的小妖打回原形,可见确实不是等闲之妖。如是想着,土地公公又松了口,开始吧嗒吧嗒的说起了自己的糟心事儿。☆、叫你们老大出来土地公公是个碎嘴,兼之岁数大了说话又有点漏风。一个本地神仙技不如人,被外来的不知是什么的妖物抢了香火供奉的故事,被他唠唠叨叨的讲到后半夜都没说完。法海禅师望了一阵子的天儿,发现两人还在那儿唠叨呢,便自己在稻草堆里先睡下了。临睡之前,他对素贞说:“你睡的时候记得把灯灭了。”白素贞便将油灯往边上挪了挪,直到晃不到他的眼睛了才又继续跟土地公公唠嗑。今日外头的风又吹的很大,破庙里的窗户纸早烂的七七八八的没了。法海禅师用自己的□□遮住了其中一个窟窿,留了处最暖和的地方给素贞安睡。很多事情似乎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又好像很多东西还在执拗的坚持。土地公公看这一妖一僧相处实在有些匪夷所思,眼见着法海禅师睡下了,便又压低了声音问“小沙弥”。“你们俩,什么关系啊?”按说佛道本不同,妖僧不两立,怎么掰扯也不觉得这两个东西能拧到一起。小沙弥说:“他想渡我。”“那你呢?”小沙弥伸出一指勾了勾,示意他靠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