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驹为这份不动声色难过。
哪怕是在那个疯狂的夏季夜晚,在亢奋的乐曲声和聒噪的人群中,裴敬川也能平静地伸出手,任由陈驹带他穿过酒吧的灯光,打翻琥珀色的酒液,少年的手腕上带着串好的玉兰花,周围的草丛中还有一声长一声短的虫鸣,十八岁的陈驹拉着裴敬川,哒哒哒地跑过客栈的台阶——
裴敬川反锁了房门。
他靠在门板上,看着陈驹拿出玻璃杯,又把两粒药片从小小的塑封袋中取出。
刚喝过鸡尾酒的人仰起下巴,声线都带了点颤抖:“试试?”
裴敬川安静地看着他。
两粒药躺在桌子上,旁边是杯温水。
向自己发出邀请的,是红着脸的陈驹。
陈驹变成了一枚酒心巧克力。
是裴敬川放在心尖尖上的,偷偷喜欢了两年的人。
好厉害呢,敢喝酒了,好神气地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跟切橄榄的调酒师聊天,那不着调的混账居然起哄,说要不要尝尝他的好东西——
“这可是能催情的。”
“放心啦,不是什么违禁物品,只是能让人更加兴奋哦!”
“给情侣助兴用的啦!”
裴敬川没有想到,陈驹会接过那两粒药,和自己回到了房间。
“成,一起。”
裴敬川接过了药。
在从酒吧回来的路上,陈驹就解释了。
“不要误会,我真的想试试自己的抗药性……你知道的,我连吃安眠药都没反应了。”
月亮藏在乌云后面,星星也开始打盹,投在青石板上的人影就显得很淡。
裴敬川的心情,还未完全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他不太明白陈驹的意思,也不敢真的去细想里面的含义,在陈驹面前,他自认为保持着冷淡和控场,而如今,两粒药片被抓在陈驹的手里,对方眼睛亮晶晶的,满是雀跃。
是纯粹的好奇?
——还是试探?
裴敬川不知道自己吃了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的欲望不是特别强,青春期男生的冲动,于裴敬川而言,愚蠢,又肮脏,这样的心理有极大可能来源于童年经历,六岁的裴敬川,曾亲眼目睹过父亲的出轨现场。
而当时,他姐姐正因高烧而惊厥。
忘记母亲是因为什么事而外出,也忘了具体是什么情形,裴敬川只记得,姐姐的额头烫得吓人,手脚已经开始抽搐。
他害怕了,跑去敲父亲的门,一推,居然轻而易举地推开。
看到了叠在一起的身体,不着寸缕,交缠着的大腿。
裴敬川看不懂,他只想让爸爸快点去救姐姐。
可他被赶出门外。
该怎么办,房门打不开,裴敬川很担心姐姐会病得死掉,他爬上了窗台,试图向外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