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没有问沈年关于许亦姑姑的事。沈年沉浸在短暂而幸福的回忆里说道:“然后,许亦还主动提出要送我回家,他看着我进家才转身离开。那一路上我们好像也没有说几句话,但就是莫名地觉得很美好。许亦这个人只是看起来很糙,其实是心思很细腻的男孩子。”姜梦笑着说道:“嗯,那你就继续喜欢他吧。如果你觉得他值得被喜欢,那就勇敢地去喜欢他吧。”沈年对姜梦问道:“你跟那天那个人怎么样了?”“没有怎么样。”沈年吃惊地说道:“我都没说是谁!”姜梦沉声说道:“我知道你是在说他。”“你真的不喜欢他吗?我觉得你对他好像一直都很特殊。”姜梦摇了摇头:“不是喜欢,只是愧疚。”“为什么会愧疚啊?”姜梦回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小的时候,有一次玩游戏,我被蒙着眼睛,然后去抓人。抓到谁,就换谁抓。”“捉迷藏?”姜梦仔细回想了一下:“不是,我玩的那个是不能动的。就是大家都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我只需要记住她们的方位,然后去找她们就好。”“然后呢?”“然后,我本来是要抓一个小女孩儿的,但是那个小女孩儿为了不被我抓到,她就蹲下来了。我就正伸着手往前去摸,然后就摸到了一只手,那只手在被我摸到之后迅速抽了回去,我的手心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沈年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我感受到疼痛之后,就把眼罩给摘了,然后就看见自己的手心被划伤了。我看见血之后当场就吓哭了,盛丛当时就站在我的面前,他就把自己的手藏在身后。”“他是故意让你摸到他手的吗?”“肯定不是的。因为很快就有人告了老师,就感觉被人设计了一样。有人说我俩手拉手了,有人说盛丛把我手划伤了。”“你们当时多大啊?”“也就六七岁吧。”“那你的手是怎么被划伤的啊?盛丛手里藏刀片了,所以才把手背过去?”“不是。那时候他的手心有硬茧,如果在我握住他的手之后,他没有抽走的话,是不会被划伤的。但是,他抽走的速度太快,我就被划伤了。”“那为什么要愧疚?受到伤害的人不是你吗?”“因为我那时候不清楚他手心长了硬茧,就完全没有那种概念。我爸妈的手上没有,哥哥的手上也没有,我就以为……我的手是被他用刀片划伤的。然后,老师来问情况,我就也是那样讲的。后来,老师告诉我这是硬茧,是常常做家务的人才会有的。”沈年对她安慰道:“你开始的时候又不知道,所以很容易那样想啊。没事的。”“我以为事情会这样解决的。但是盛丛他爸来了之后,监控都没有查,二话不说就一个劲儿地打他,我爸妈拦都拦不住,最后老师喊了门卫过来才拦住。无论我和哥哥犯了多大的错误,爸妈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打我们,就是教训也是关起门来在家里教训。因为那样会让外人觉得这个孩子,在家里肯定不怎么受重视,一个孩子连自己的家人都嫌弃的话,就很难被外面的人好好对待。”“你是觉得因为你,让别人知道盛丛在家里不受重视了?”“嗯。”沈年思索道:“虽然我不太了解他家的事情,但他据说只是养子,就算没有你这回事儿,他家里应该也对他重视不到哪里去吧。”姜梦有些难过地说道:“不是的。即便是养子,别人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面上至少不会对他太差。但那次闹得很大,同学们都渐渐地相信了盛钰的话,就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去欺负他。”“后来,我爸妈查监控的时候发现,盛丛当时是被盛钰那帮人硬摁着过去蹭我的手的,那些人是故意的。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盛丛突然挣脱开了他们,更没有想过盛丛抽回手的动作会将我的手划伤。他们想的应该是,当我发现自己握住的是盛丛的手时,应该会嫌弃地甩开,借此来羞辱他。”“那叔叔阿姨后来有惩罚那些坏蛋吗?”“嗯,我爸妈查完监控后,就把那些人的家长都喊过来了。但是那些人的家长只是按着他们的头,对我赔礼道歉。没有一个人像盛渐安一样打自己的孩子。就连主谋盛钰,也没有被打。”沈年感叹道:“盛丛这也太惨了吧。我一直都听说他性格不怎么好,不过从小经受这样的事情,没长成变态已经谢天谢地了。”“他的确是在家里不被好好对待,但他一直将自己最不堪的地方藏了起来,这样旁的人至少还会畏惧盛家的名号,不敢轻易正面去攻击他。可因为那件事,突然一下子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盛丛原来真的很不受家人重视。所以,我一直觉得,他之后所遇到的欺负,他遭受的所有不幸,是自我而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