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大呼出一口气,刀丢到一边,跌坐在挖出来的一堆湿土上。
我又想哭了。
因为我知道,人只要一口气还没断,就还有希望!
好想吼一声:今天过得真他妈刺激!
等等,我急匆匆地拖人,没发觉顾亭之还活着就算了,怎么尤长老居然也没检查出来?这事儿越想越诡异。可我没时间想太多。扶正他的身子,两手扣住他手腕上的脉门给他输真气。
看他那样子,不立刻施救就会死人的。
小时候只是觉得好玩,从爹爹那里胡乱学来的急救法门,到了出来行走江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稀世绝学。
比如现在用的这套专治内伤病人的“还玉神功”,除了我们曲家父子两个,没听过还有谁会。
他慢慢有了反应,体内的真气按着我的引导运行。终于他的身体暖了起来,过了一阵,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神虚无缥缈,空洞得像灵魂已经被抽走。
那时,我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他似乎恢复了一点神志,喉咙里发出一串“咯咯”声。我问:“顾长老?”
他的头微微动了动。还好,还记得自己是谁。我放下他的手,说:“我先把兄弟们安葬了吧。”说完大把大把土填上。
忙得差不多了,我拎起那几乎灭掉了的火把,弓下腰,把他背了起来。迈步正要往前走,他突然说:“那、那边。”
我回头,看到他垂着的手指着黑洞洞的一条墓道。人家是背八个袋子的长老,我是背一个袋子的普通弟子,当然是他说去哪就去哪。我立刻转了方向。
还是有风迎面吹来,不过味道干净多了,路上几乎没什么死人。
往前走了几步,顾亭之突然说:“放我,下来。”我于是慢慢蹲下,让他靠石壁坐下。他点点头,说:“灭了……别,出声。”
已经奄奄一息的火把老来横死,被我一脚踩熄了。
我正要问出了什么时,就听见有个说话声远远地传过来。声音不大,却因为长长的墓道而无尽回响。
那并不是少年那种清亮的嗓音,而是有些低低的,有些沙,像微风拂过草原,像海浪抚上沙滩。
我挨着顾亭之坐下,摒住呼吸。那个说话声明明已经停了,却一直在脑子里响个不住。一圈一圈的回声,像是一根细丝把我的心死死缠住了,又闷又痛。
痛得我几乎要窒息。
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就是这里了。”
擦身而过
“大家记着,世界上最诚实的人就是死人,无论你问他们什么,他们半点真相都不会隐瞒。”
这么一句话,伴着沙沙的,带着致命诱惑的嗓音不住回响。
我再次确认,是他。寻寻觅觅,躲躲藏藏,结果是他先跑到了我跟前来。偏偏这个时候,不能出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