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队测简秋宁拿出了70的难度直追李奈的71,柳曦的68套、杜明暖的65套都是长期稳定的,加上方月涵的66成套,打团体的高低杠一点也不缺,把高低杠单项还不算太稳定的李奈放在替补位置确实是团体利益最大化之优选——当然,似乎也是省队利益最大化的最优选择。
“俄罗斯队达维诺娃都复出了,杠子已经拉出67,还可能再提高。她裁判缘那么好,除了李奈谁能保证这块金牌?”
卢毓芳轻轻一拍桌子,摆出了咄咄逼人的架势。以她对华国体操女队历来选人的了解,这次要把京市队的两位选手同时送进团体正选,简直是志在必得。
“虽然难度到位了才能争金夺银,但是这难度啊,是要以稳定性和质量为保证的。”
袁鹃也不甘示弱,她倒是不大担心杜明暖会落选六人名单,她遗憾的是弟子四项太过平均难有斩获个人荣誉的机会。而相比之下,杜明暖四项当中唯一有点希望捡漏的还得是高低杠,对黄树言刚才提出的名单她是鼎力拥护。“特别是稳定性,无论你多大的难度,摔一下就都白搭……”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稳定性啊,不同的状态不同的环境不一样,到了国际上才知道谁是真稳得住。”
说者无心听者难免有意,马琪就不爱听袁鹃这话,好像和发挥较稳定的杜明暖一比,水平相近的方月涵就是个失误率居高不下的阿斗。
近几年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选手还少吗?两个人外战都是只比过一次全能世界杯,都是无大错有小缺,方月涵的排名还比杜明暖高一点点呢,谁又能比谁高贵?
“看来还是我想得简单了,只考虑了团体得分能力,没太考虑到单项全力冲金这方面。”黄树言呷了一口面前的茶水。“要两者兼顾的话,我觉得可以上柳曦,简秋宁,杜明暖,方月涵,凌雪和李奈,这样无非6-5-4损失了一个跳马,不过亚运会么问题是不大的。”
“既然6-5-4可以接受损失一个跳马,那为什么要损失一个最高难度还有机会冲击单项奖牌的呢。”卢毓芳巧笑如花,言辞却如毒蛇吐信一般犀利。“其实全能选手固然可以补团队厚度,但是用不到刀口上啊。”
“虽然是跳马单项选手,可打团体的时候也还是用一般的难度求稳啊。”袁鹃撇了撇嘴,莫青如现在的前直540看起来倒是挺好,但还是一直当作第二跳来使用,可见底气只怕还不够足。跳马单项选手的第二跳是只计入个人成绩,不能计入团体总分的。
马琪这会儿和袁鹃完全站在同一阵线:“就是啊。别说团体能不能提分,就是单项比赛,世锦赛有美国的两个,俄罗斯瑞士的总难度都比122高了。”
“对团队的提升,再局限也还是会有的。再说了,这世锦赛的局势那是瞬息万变,只要能进决赛,谁敢说一定拿不到奖牌?”卢毓芳的嘴头一向锋利,“世锦赛不敢说,亚运会还是可以展望一下的。”
“亚运会也不容易的,先不说金永花能不能恢复好,就是乌兹别克的老将也有122难度呢,冲击这块跳马金牌,压力很大呢。”
皮球又被踢回了原地,十几年来,京、湘、浙、粤再加上一个沪省队作为国内女子体操的“五巨头”,每年为了上大赛的名额都少不了这样一番拉锯。
黄树言说完,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注目看向了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韦振华和王远洲。
“哎呀,这些孩子都是很优秀的啦,怎么排兵布阵都各有各的优势。像我们凌雪,到底年纪大了一点,伤病也没完全恢复过来。”韦振华慌忙状甚惶恐地摆了摆手,好像那八道目光会烫人似的。
“这年纪大可不是坏事儿,年纪大,有经验,比赛才能不发怵。”卢毓芳一击掌,“啪”的一声听得王远洲心里哇凉哇凉的,一个劲儿大呼不妙。
果然,就听马琪沉吟道:“嗨,说起来这简秋宁是还没有出国比过赛的。这孩子怎么难度上这么快啊?又是900,又是70的杠子,这些东西只在队测里头拿出来可不行。”
“是啊,到时候一出国门就是亚运会,别吓得这些东西都比不出来啊。今年年轻选手比较多,心理素质也是一个大问题。”
“没在国际比赛上登陆过,难道就不是实打实完成下来的动作?”王远洲心里火星乱蹦,他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会议,受到的心理冲击着实不浅。这都是些什么论调啊?“简秋宁冬训的时候是有伤,又赶上发育期,所以队里没给她安排世界杯各分站赛的任务也是正常。现在她状态起来了,两次队测900不是都跳得挺好的?”
“王指导,你熟悉的是男队,那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媳妇儿都找了的人,小小出国比赛有什么可怕的?”卢毓芳的嘴头真是不依不饶,“这女队的小姑娘们,还是读初中的年纪,你不了解,队测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到了国际上场馆一大观众一多,吓哭了的都不在少数。”
“卢导这么说就不对了,难道谁是打娘胎里就上过大赛的不成?”王远洲气得青筋迸起,说话登时就不客气起来。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啊,简秋宁压根连第一次上个世界杯分站赛的名额都没蹭到过,被这两个教练一说,倒好像她是已经在国际上丢尽了脸面似的。
“虽然这么说,难度还是要经过大赛检验才是真的。”话音未落,马琪和黄树言就异口同声。
“可不是这样?900也要在大赛上登陆了才算数,否则啊,视频再多,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卢毓芳挑了挑眉毛,这话一出口,就连暂时沉默了的袁鹃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