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晗没说话,像是自嘲似的笑了笑。人家好歹也算是直系学妹呢。那我呢?我现在又算什么?陈简忙碌的内容她也看不懂,陶晗待了一会儿也无聊,自己从图书馆出来。她走路回宿舍,却没想到来时还晴朗的天竟然下起了雨。加州的天气以天气晴和朗日照充足闻名,一年到头下雨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越往南越旱,甚至有一首歌叫《南加州从来不下雨》。陶晗把挎包顶在头上走,本来以为这雨下下就停,却没想到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不一会儿,雨柱就从空中哗啦啦地倾泻下来,地上瞬间积起大大小小的水坑。始料不及的一场雨,周围的人都顶着东西在雨幕中奔跑。陶晗的挎包在大雨里已经起不了作用了,她冒雨跑了没两步,衣服就已经被淋得差不多了。陶晗被淋得直打哆嗦,她想跑到对面有树的路上去,结果刚一穿过马路,就有人披着雨衣骑着自行车飞快地略过,陶晗吓得往后一退,脚踩到路阶,跌倒在泥水坑里,挎包里的东西洒出来,乐谱被完全淹没在泥坑里。骑自行车的人早就没影儿了。陶晗跌倒时手撑着地,现在掌心一片火辣辣地痛。她无助地往周围看了看,发现雨幕下竟然已经只剩了她一个人。图书馆离宿舍,距离还很远。天空闪烁一下,随即响起轰鸣的雷。陶晗深吸了两口气,却再也忍不住,坐在原地哭了出来。她哭得很凶,像是小孩子一般嚎啕,甚至庆幸这雨足够大,没人会听到她的哭声,没人会发现她流了多少眼泪。她似乎要把这些天所有的委屈一并哭出来,毫不在意形象,眼泪鼻涕雨水糊了一脸,然后用手背一抹,接着哭。好不容易有一个路人经过,蹲下身想要问问她到底怎么了,陶晗摇着头,一个劲儿用中文喊着“我想妈妈,我要找妈妈,我要找我妈妈呜呜呜呜……”路人只好走了,回头看了她两眼。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陶晗一直哭到自己累了,一边抽泣着一边从地上挣扎着站起,再把自己撒落的东西一个一个捡起来,然后抱着自己的挎包,一步一步地走了回去。背影落寞,像是没人要的小孩。等陈简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过一场大雨,雨已经停了,夜空明朗。地上的水坑倒影着月光,被自行车的车轮碾碎。陶晗出去的时候好像还没下雨,陈简拧起眉,她在下雨之前赶回去了吗?他有点后悔自己没有陪她一起回去,那些项目,其实也不是不能拿到宿舍里做。他不是不知道陶晗在在意着什么,她跟他搭着话,聊易文。陈简承认自己卑鄙,因为在瞄到她说起易文脸上的不悦和失落时,他心里在窃喜。陈简想着,突然懊恼不已。自己这样跟以前的她有什么不同?仗着一个人的喜欢,去伤害那个人的喜欢。只不过以前的她大都是无心的,而这次,他是有意,甚至是带着窃喜的故意。想到她最后低低说的那声“我先走了”,陈简的心突然抽疼起来,疼得他快喘不过气。终于到了楼下,他把单车一扔就往楼上跑。打开宿舍门,里面没有开灯,漆黑一片。“我回来了。”陈简轻声喊,按开灯,客厅空空荡荡。他这才发现,每次回来时,看到她在客厅里,绑着粉□□咪发带,一边做卷腹一边听歌时的样子,那时自己心里有多么温柔。乖三十八点陈简突然慌了起来。他大声叫陶晗的名字,回应他的却只有空荡荡的回音。他颤抖着手拉开一间又一间房门,每个房间里都空无一人。心脏一点一点地跌到深渊。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他独自在机场等着,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心里越来越绝望的时候。那一别就是三年。陈简努力告诉自己不要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按了好几次,甚至还差点把手机摔了,才拨通陶晗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他的心被那一声一声紧紧攥住。在他浑身紧张到极点的时候,突然,拨号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迷糊的,娇软的,略带沙哑的,“喂。”就在那一刻,陈简听见自己心里的那根弦,啪地一声,断了。“你在哪里?”他听见自己问,声音颤抖,似乎生怕一个不注意,电话便断了。“我,我在……”陶晗捏着电话,往左右黑漆漆的看了看,“我在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