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闷就敞开门,反正这两天不许出门。”
沈夏被拽回屋里,床上的小娃娃听见动静,仰着脸冲他笑。
沈夏叹气,就算是有血缘关系,这小娃娃也是埋汰的,小脸儿不知道有几天没洗了。
大哥不笑话二哥,她现在这副尊容也没好到哪里去,衣服是打了补丁的,头上绑着灰布条子,灰布条子下面有几处血迹未擦。
刚刚在院子里,她已经对着水面照过了,打扮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好在这张脸的底子还不错。
“娘,能不能烧锅热水,我想擦洗一下身子。”
她反正是哪哪都不自在,除了伤口处是疼的,全身上下哪都痒,她最想干的就是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沈二娘子却是皱了皱眉头,道:“不是上个月刚洗了吗,再说你八叔还得五天才能回来呢。”
沈夏无语,这是什么金贵人物,八叔哪天回来,全家提前一天大扫除,提前一天洗澡洗头。
知道的是学生放假回家,不知道的还以为领导下乡视察。
“娘,我身上痒,可能是出去玩惹上了跳蚤,娘你就让我洗吧,八叔一个读书人,肯定怕那玩意儿,这要是把全家染上了,回头再让八叔把跳蚤带到书院去,八叔还不得在同窗面前丢死人。”
沈二娘子:“……”
现在天儿越来越凉,夏夏又磕破了头,洗什么洗,万一着了凉怎么办。
可这跳蚤……
她是不在意什么跳蚤不跳蚤的,但八叔是读书人,又爱干净。
“行吧,等吃完了饭,我去烧一锅热水,给你擦洗擦洗身子和头发。”沈二娘子无奈道。
“还有三弟,顺便也给三弟洗洗脸、洗洗屁股。”
沈夏也知道小娃娃在古代的夭折率有多高,不敢多要求别的,洗洗脸洗洗屁股就行了。
沈家的饭菜一如既往的寒酸,窝头是掺了杂粮的窝头,菜是没什么油水调味只有盐的水煮菜,汤是没有米全是瓜熬出的汤。
优点是管饱,缺点是没什么油水。
沈夏怀念着大块的红烧肉吃完晚饭,让娘帮着洗了澡洗了头,换上勉强还算干净的衣裳,越发的不想上床。
地毯效应放到如今也是适用的,身上干净了,自然也就不想躺在不知道被小孩尿过多少次的床上。
而全家最干净的地方无疑是——八叔的房间,空着的,目前无人在住。
这事儿求爹娘没用,还得是从爷奶那儿使劲儿。
但八叔是爷奶的宝贝幺儿,那房间就算是空着,也不会让别人去住。
她想住,只能打着为八叔好的旗号。
“爷爷奶奶,八叔再有五日就该回家了吧,这天儿一天比一天冷,也不知道八叔那屋漏不漏风,我来替八叔试试吧,要是漏风,也好早点修补。”
沈老爷子看着这个还算机灵的孙女,三个丫头里,就属这个最机灵,也数这个最好看,将来八郎当了秀才,最有可能嫁到好人家的就是夏丫头了。
夏丫头和八郎亲是好事,这样日后才能帮到八郎。
前些天一直下雨,八郎的屋子说不定真有漏风的地方。
“你就不用去了,让你四叔去,有漏风的地方,明儿他顺手就修补了。”
沈夏就知道会这样,忙为自己争取道:“八叔爱干净,我今天洗了澡洗了头的,可四叔干了一天活儿。而且,四叔身子骨多硬实,如果有一些小的漏风的地方,四叔可能察觉不到,但八叔一介读书人,身娇体弱,四叔察觉不到的风对八叔来说就是大风,万一把八叔吹病了……”
沈老爷子想说八郎没那么娇弱,可是想想八郎几次考试的经历,分在厕所旁边会把人熏着,喝碗凉水会吃坏的肠肚,连考上三日人直接撑不住晕了。
“行,那你——”
“等等。”沈刘氏打断老爷子的话,“夏丫头你这脑袋上的伤万一流血弄脏八郎的枕头怎么办,去厨房拿把草木灰,我再给你往伤口上撒点。”
沈夏心里一万句吐槽声,但为了能睡上干净的床,这会儿还是不得不去厨房拿草木灰,任由便宜奶奶解开布条,又往他伤口上撒了把草木灰再用布条绑起来,这还不算完,沈奶奶又往八叔枕头上放了一块棉布。
“这还是你八叔过年孝敬我的,先用来垫着吧。”
沈夏:“……”
羊毛出在羊身上,八叔不事生产,孝敬沈奶奶的布还不是花家里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