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肩不能扛的瘦弱小孩,什么也不懂,何来壮志可言呢?他的害臊不止一点点。远煦却听得十分认真,依稀还有些羡慕,“你比我厉害,我从没想过以后。”以后?他这才想起来师父早上说过的话,以后他也会成为秩序师。秩序师要做些什么呢?他的师父没有展现给他这一面,书里也没有学到过。师父为什么要说不论是否愿意呢?他怕我不肯吗?有什么不肯的,师父都做了这么久,要是做那什么秩序师能帮他分忧不就够了吗。想到这里,远煦觉得以后也没什么好思考的,还是变强更值得钻研。少年们的忧愁也是年轻的。傍晚时远山才回来,余生没见影,远山说他是无牵无挂逍遥派的,不需理会。夜幕降临,蒋丰年带他们去看焰火的地方确有其独到之处。是城内众多小山坡中的一个,少有人迹,矮灌木丛生,就零星几颗歪脖子树。顺着一条蜿蜒小路走上去,有块房屋大的岩石,很好攀爬,坐在上面,几乎整条中央大街都在视线内了。晚春的风带着恰好的凉意,吹散阴天的沉闷。不远处城南河上画舫的红灯笼都点亮了,隐约听得见珠圆玉润的乐声,薄薄水雾缭绕,映着岸上的非凡热闹,可谓良辰美景。“这地方真好。”“嗯,天热的时候,我在这里过过几次夜,要是晴天就好了,能看见许多星星。”“我也喜欢看星星,感觉……特别空灵。”蒋丰年躺在石头上,胳膊枕头,努力思索了一下空灵这个词描述的是什么感觉。想来跟他独自躺在这里,终于可以什么都不想的时候一样吧。他忽然想到某次寒冬腊月里,因为小事被赶出家门的夜晚,不知该去哪,打算缩在干草垛里睡一觉算了,后来还是王阿婆偶然发现把他带回了家。王阿婆安慰他说坏人都不得好报,他爹娘都成了天上的星星看着呢。这么多年,他俩好像就只是看着而已嘛。倒也没什么不好,少年眼光在远处,并不觉得当下多难过。其实,主要是他实在不记得自己有过父母,穷人家的孩子,没有记忆,也就找不到什么凭吊的寄托。万物有灵寅时三刻,公鸡还未打鸣,墨色深沉,头顶的天空正是最黑暗的时候。绝大多数人还沉浸在梦境中,远煦的屋子里,烛台已经点亮了。火光映照的稚嫩脸庞上,看不出来丝毫不满,似乎他早已经习惯了。但其实,正儿八经这个时辰起来,还是头一回。此前远山并未打算让他涉入秩序师领域,仅当他作无知稚子,自然只希望他睡好玩好,学到强身护体的本事足矣。如今不同了,得把这心头稚子当秩序师继任人来培养,那就少不了大量且严苛的训练。毕竟,天降重任,妖魔当前,不得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