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止是我,每个门派的长老与掌门都或多或少知道这事,或者说,这件事就像一个公开的秘密一般,在东川的高阶修士内流传。但谁也不知道究竟流传了多久,谁也不会主动去说破,毕竟说破于我们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说来也是惭愧,我们一面大义凛然的教导弟子要对抗邪恶的魔族,似乎说得多了便能骗过自己;可另一面又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个见不得光的秘密,生怕被不小心公之于众。其实我也想过,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改变这一切?”他问完这个问题后沉吟了半晌,复淡然地摇了摇头,“可我不敢,我的师尊师伯师祖都是这么做的,我又该以什么立场来改变现状呢?可能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吧,因而一直也没人敢迈出这一步,所谓正邪之争,不外乎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罢了。”百里秦又突然哂笑了声,可目光中似是透露出一丝希望的光,“可是师弟和我们都不一样,他很好。”他接着抬眼看向元乌灵,眼神也多了几分笃定,“你,也很好。”薛礿心中早已是百转千回,但面色却异常平静,只直直盯着那石桌上的棋局。那黑子已是颓势,白子几乎将其吞噬殆尽,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却有一颗黑子仍顽强的挣扎,在白子的包围中拼杀出一条血路。他心头微微发颤,眼前渐渐模糊,连带着指尖也有些不稳,可不多时手上便感到一阵温软触感,那触感紧紧将他的手包裹住,明明那手还有些微寒凉,却似传来了无尽的暖意。薛礿转头望去,却见一张明媚如风的笑靥,正眉眼弯弯地对着他勾起唇角,“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世界观又被颠覆了,一时间接受不了?”她的声音很好听,但不像一般女子的软糯娇羞,反而如山间的淙淙清泉般,泠然缓缓拂过他的心间。他刚想张口回应,却又只听得她轻笑一声,将另一只手挽上他的臂弯,整个人都贴到了他的身侧,在他耳边轻轻低语道:“没关系,以后跟姐混,到时候你也把这些话往东川那群蠢货脸上一甩,会有千万张傻眼的脸让你看个够,这波买卖一点儿也不亏。”薛礿的唇边也止不住荡起一层涟漪,忍不住沉沉笑了两声。他反手覆上她的莹白的柔荑,凤眸中闪烁着一层微光,直直看向她,宛若一名虔诚的信徒,“好,以后跟你混。”从前的信仰皆是虚妄,往后的神祇唯你一人。“咳咳。”百里秦已经从回忆中缓了过来,看着眼前交头接耳卿卿我的二人,又觉着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嘛呢!欺负孤寡老人没人权么!元乌灵深吸一口气,暗道这老头儿真是一会儿都不得安生,好在自己现在心情还不错,便耐着性子转头问了句:“问您老人家一个问题,您当年突然闭关冲击大乘,是被他给气得么?”她知道这是薛礿一直以来的一个心结,他虽从未明说过,但心底总觉得百里秦的突然闭关乃至冲击失败都与他有关,甚至将百里秦的陨落都视为自己的责任。这心结旁人开解不得,还是要找到系铃人才是。百里秦吹胡子瞪眼,对着薛礿冷哼一声,气鼓鼓道:“对啊,就是被你小子给气的!”薛礿身形一僵,忙对着百里秦行了个大礼,“师父恕罪,徒儿辜负了师父的教诲,是徒儿不孝,但是徒儿不悔。”他静默地稽首,这是他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一件事,不论是何缘故,他终究是辜负了玉清门,也辜负了百里秦。可百里秦过早的陨落,倒是让他这一腔歉意始终抒发无门。他以为会终生带着这个遗憾,没想到命运终究还是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能当面对着师父,叩首请罪。元乌灵看他跪了这么久都没得到回应,终是有些不忍,上前想将薛礿拉起,却根本拽不动这个固执的木头,只能不耐烦地冲百里秦扬了扬下巴,“哎,老头儿你差不多得了啊,他是你亲徒弟么就这么忽悠。”百里秦也回瞪了她一眼,终究还是别过头去轻哼了声,“哼,行了,起来吧,这事儿其实也怪不着你。”薛礿的身形终于放松了些,被元乌灵拉着站起身来,但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真不怪徒儿了?”“怪啊,怎么不怪,”百里秦有些别扭地扫了元乌灵一眼,又很快转回目光,“你说说你,正儿八经入个魔也就算了,偏偏还是被□□的,为师都还没给你找着师娘呢你就给抢先了?还有没有点儿尊师重道的精神了?”薛礿:“”怪我太帅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