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礿足尖一点转向那震动传来的方向,刚摆出御敌之姿,不多时便见一周身覆着厚甲的四足巨兽冲着自己的面门而来。他粗粗判断,这妖兽的修为应当略高出自己几分,便当即作出决定,足尖一蹬向后退去,想要将自己的身形隐藏与那浓雾之中。但没料到的是,那妖兽却似能看透自己的意图一般,对自己穷追不舍。薛礿心下一沉,看来躲避并非良策,只得拔剑而上,向那巨兽直直刺去。但那巨兽周身的厚甲不知是何种材质,在与自己的剑尖相接之时,竟无法寸进半分,灵力滞于剑身微微摆动,震得他虎口发麻。他当即收了剑势,硬攻不得,又暂时找不到这巨兽的命门所在,好在这巨兽不甚灵活,他便也只能利用自己灵活的步法暂时同其周旋,以求能渐渐找出这巨兽的弱点所在。正当他觉得灵气有些不继之时,却猛然听得一阵破风之声在他耳侧响起,他下意识偏头望去,却见一青衣女修持剑飞身来到她身侧。那女修长眉微挑,肤色显得有些苍白,但双唇却鲜妍如蔷薇,一双秋水剪瞳微微含笑扫了他一眼,接着他便觉得手腕一紧,那女修竟就这样抓住了她的手。薛礿只觉得自己气息一滞,玉清门之中并无女修,除了偶尔探访宗门的一些女真人,他从未见过旁的女子,因而与异性这般亲密形状顿时令他有些无所适从。但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这女修身上的气息,她应当就是刚才用神识窥视他的那人。还未等他开口询问,便见那女修朱唇微启,“道友莫慌,随我来便是。”她的声音虽轻,却莫名令人信服,也不知是怎么的,自己竟说不出半个拒绝的字眼,只下意识点了点头,便顺从地被他拉离了那巨兽身侧。这女修身形轻盈,丝毫不逊于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步法,虽仍在浓雾之中,却似乎并不影响她视物,很快二人便拜托了那缠人的巨兽。薛礿也不知他们究竟走向何方,但随着她步伐的减缓,那片白雾也愈发稀薄,终于,浓雾散去,二人落至一片密林之中。头顶蘩荫如盖,正午的日光从叶隙中细细洒落,轻点在那女修的面颊之上,将她原本白皙的肌肤衬得愈发通透,恍然生出她似是山间精灵的错觉。他没见过多少女修,对于皮相这种身外物也从未太过在意,可就在这一刻,他的心头骤然漏跳了一拍。她很好看。薛礿在心底里默念了这四个字。接着突然感到腕间一松,他下意识低头,却见那柔荑毫不留恋地松开了他的手腕。一阵莫名的失落袭来,他眸光中涌动着莫名的情绪,但抬眸之时却恢复了平静。他抬手向那女修行了一礼,语调平静无波,“玉清门薛礿,号无止,多谢道友相助。”那女修面含浅笑,与他回礼道:“薛道友,我乃一介散修,无门无派,唤我乌灵便是。”“嗯,乌灵道友。”薛礿点点头,又将这名字在心中默念了几遍。眸似乌晶,灵动若斯,是个衬她的好名字。“薛道友,”女修面上露出几分羞赧,“刚才那青震犀有些难缠,故而我便将你带至这林中,这林中有青震犀的天敌,它轻易不敢踏足。但那青震犀有些死脑筋,只怕会在林外守株待兔,我们可能需等上些时日,待它耐心耗尽再出去了。”多等上些时日么?薛礿心下一动,微微颔首,“无妨,说来还是我拖累了道友才是。”他师父光华真人曾说过,他们玉清门就是个和尚庙,不仅僧多还半粒米都没有,若是碰上了心动的女修定要早早下手结为道侣,切莫如他一般悔恨半生才是。当初听到这话时他仍年少,不知心动为何意,甚至对师父的话有些嗤之以鼻,不过如今看来他可能确实需要下手了。他们寻了处地势较高的洞穴,施法将洞中收拾了一番,用巨石隔出两间小室作为暂时休息的洞府。起初的两日,他们顶多只在清晨互相打声招呼,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小室之中修行。但薛礿心绪有些不平,故而并没有入定,正是因此,他发现那女修在修行之时的灵气波动有些奇怪,似乎并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种功法。这个念头一旦冒出,很多疑问便顺势被拔起。此前她是如何在那浓雾之中寻得方向,又是为何对那怪异的巨兽如此了解?她虽说手持佩剑,但那拿剑的手势看上去十分生疏,佩剑应当也并不是她平日里的武器。东川修士对于金丹以上的真人,多以道号相称,她却只称呼自己的姓氏;而她明明有着元婴期的修为,却并不报出自己的道号,反而直接告知了自己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