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手中抚着小兔子,恹恹地趴在了桌上,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小兔子,如果惹一个人生气了该怎么办呀,不过……我好像太多次惹先生不快了,应该不是道歉就能哄好他的吧,我到底该怎样做呢?”她望着书桌上散落的罚写,有些泄气,总不能拿着这些就去找先生吧?那样他会更生气了。小姑娘怀里的小兔子见她唉声叹气,许是待得烦了,立起身子到处嗅嗅,转身就跑了,直奔那碗她搁置了许久的糖蒸酥酪而去,那模样分明是要吃,倒把玉芙吓坏了,连忙抱在了怀里。“这个小兔子不能吃吧,再不乖就把你关起来!”玉芙脸颊鼓鼓训斥它,倒真像那么回事,放下它时,才忽地想起了什么。若是现在她做些吃食给先生,应当就理由去书房寻他了……恰好小桃这个时候还在灶房,教自己个简单的吃食应该可以吧?玉芙想到这儿,连忙将小兔子放回了笼子里,趴在窗棂上探出身子,正院的书房,果然还能瞧得见灯火,她快些应该是来得及的。正在灶房准备食材的小桃,看见姑娘冒着大雪赶来,不由得有些错愕,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将她迎到了屋里。“姑娘怎地现在来了?可是晚上没用饭饿了?正好砂锅里有鸽子汤,我盛一碗给姑娘吧。”玉芙摇了摇头,眼睫上的细雪随着暖意缓缓化开,显得她那双杏眼湿漉漉的。踌躇片刻她才道:“我想给先生做些吃食,但我不太会下厨,小桃能教教我吗?”小桃迟疑地看了看她,缓缓说道:“姑娘想今儿送的话,只能做碗阳春面了,旁的怕是来不及了。”“嗯!学什么都行。”玉芙眉眼开怀,显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极好,丝毫没想过会有失败的概率。小桃虽觉着奇怪,但学生送师长吃食这件事再正常不过,算得上束脩的一种。姑娘现在才送,实则都有些晚了,学子们倒是经常会送些特产过来。将食材都备好后,开始手把手教着玉芙,阳春面并不是太复杂的吃食,调料放得正好,就会很好吃了。玉芙学得认真,无论是下面还是调料,都不敢马虎,双手搓洗青菜时,倒是被水冻得难受极了,但她想到这是自己头一次为先生下厨,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可惜在放大油时,恰好水开了,小姑娘的手难免抖了下,还要忙着下面,倒是没曾注意。热腾腾的阳春面出锅,就用了一刻钟,刚好来得及去寻先生,玉芙拿起闻了闻,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有点腻了。她想了想,拿起了柜子里的青瓷瓶问道:“小桃,左边柜子的这瓶是什么呀?”小桃忙着收拾灶房,她记着左边柜子里好像是冰雪凉水1来着,随口答道:“应当是果饮子,姑娘拿过去正好。”玉芙隔着瓶子闻不出什么,将瓶子放进了食盒里,提着就出了门,路过自己的屋子时,还将要送给先生的物件都拿着了,左一个盒子,右一个篮子,瞧着甚为隆重。直到过了泮池畔,她才有了几分胆怯,望着书房里的灯火踌躇不前,提着食盒的手都紧了些,好一会儿才敲响了门。书房内灯火昏昏,红泥火炉上的热茶沙沙作响,混合着山茶的熏香,显得极为宁静。温时书听见门响,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抬眸就瞥见了小姑娘的身影映在了门扉处,轻声道:“进来吧。”玉芙缓缓推开了门,将东西都拿到了屋里,小心翼翼地开始打量起了先生,发觉他并未抬头看自己,不免有些失落。搓了搓手,待自己身上的寒意驱散后,才提起食盒朝他走去。“先生……我给你做了碗面,你要不要稍微歇一歇呀。”玉芙不敢直接提白日的事情,将食盒打开后,轻轻将阳春面搁在了桌上。温时书抬首,视线恰好移到那碗阳春面上,瞧这模样,就知小姑娘定是用了心的,但她通红的指尖却格外惹眼些,还会时不时往袖子里摩擦。他看得真切,不禁就皱了眉,想到了今日在泮池畔看到的一幕,“坐吧,手可好些了?”玉芙不知他心中所想,听他言语冷淡,吸了吸鼻子,乖巧地坐在了对面,“已经好了,先生打得不痛的,我已经知错了,先生别生我气好不好?”小姑娘说着这些,又赶紧将自己准备的物件都拿了出来,精致的仙鹤书签,绘了许久的十二花神,一针一线纳的鞋垫,明晃晃地能瞧出来,她在讨好他。温时书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支颐低下头,隐下嘴角的笑意,柔声道:“我都很喜欢,我也没有生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