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陈亦行打断他,冷声道:“请吧。”梵一心神不稳,在后院坐了好一会儿,终是起身,想去正厅瞧他一眼可还未走到正厅门口,迎面走来一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拦住了她的去路,“我瞧着姑娘眼熟,姑娘是从普乐庵出来的小师父吗?”梵一心下疑惑,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但还是点点头。“阿腾!”那锦衣卫往远处一喊,“我就说我没认错吧,就是这个小师父。”名唤“阿腾”的锦衣卫也闻声而来,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朝她行礼致谢:“当日走得匆忙,还未多谢小师父指路之情。”?“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们。”“哎,小师父,五年前我们在普乐庵后山抓捕逃犯,多亏了你给我们指方向呐!”梵一大惊失色,他们在说什么?“不要说了。”阿腾出声打断他,“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小师父放心,你如今陷在此地,我们不会在外头乱说,给你带来麻烦的。”“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我”后头的话她已经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见陈亦行正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神色阴鸷的朝他们看来“你们两个在作甚?”宋朗在一旁呵斥,“在掌印府都敢乱说话,当心你们的舌头。”闻言,两个锦衣卫转身跪下,“属下该死,是属下认错人了。”“陈大人,这两个多嘴的,我会好好教训的。那我就先告辞了,明日城外见。”陈亦行点头,声音没甚温度:“那我就不送了。”宋朗离开了许久,两人的姿势未变,均是怔怔的望着对方。夏日暴雨,呼啸而至。“进屋说话。”陈亦行朝她说道。梵一感觉整个人陷在冰窖中,冷得发抖。方才那两个锦衣卫的话,一唱一和,说得绘声绘色,连她自己都差点信了。这种陷害是致命的,当年替他们指路,让他们抓到陈亦行,造成他永不可褪的伤痛这么寥寥几语,她便成了这罪魁祸首。可她有什么证据来自辩吗?没有,什么都没有。若是在半年前,她还会觉得陈亦行会信她的。可这半年她看的清楚,他有意躲着她,连私宅都不回,若不是五年前的那点恩情,他应该早把她也丢回血狱了吧?那如今呢?他是不是会觉得,这个小尼姑佛口蛇心,还好没上她的当?暴雨落下,雨水拍打在她的脸上,她觉得脸颊生疼。可笑的是,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她不禁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陈亦行见她这副模样,知晓她心里在想什么。这大半年故意对她避而不见,竟能伤她至此,如今竟连同他说一句“我没有”的勇气都没有了。他真是这天底下最大的混蛋!心脏撕裂开来,用了半年筑起两人间的石墙,终是在这一刻破防。他大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肩,将她扶起。她的肩头瘦削,仿佛只剩骨架一般。面前的人抬眸愣愣的望他,眼底有着太多的不可置信。陈亦行心中钝痛,终是失了理智,将人按入怀中,紧紧搂住——“我永远信你。”撒娇嗯,你喂我。这句话如同海面上的灯塔,让迷失的游船寻见了方向。有些人之间连身体的契合度都仿佛命定了一般,这个拥抱让两人紧紧相贴,梵一的小脸正好埋入陈亦行的颈窝处这半年多来的委屈、难堪也在这一刻瞬间瓦解,她伸手轻轻搂住他的后背,随后呜咽低泣最该感谢的是这场暴雨,短暂地冲破了横隔在两人之间的高墙,噼里啪啦的倾盆大雨亦极合时宜地盖过了两人剧烈的心跳声。不远处的屋檐下——“顾大人,这这伞我该不该送过去呐?”王容一脸苦恼,纠结道。顾之渊眼角眉梢都带着笑,“王容啊,知道上一任管家是怎么死的吗?”王容汗涔涔地:“奴才不知”“多管闲事,是会死人的。”顾之渊睨了他一眼,顺手接过他手里的伞往府外走,“不必告诉大哥我来过。”王容心领神会,也悄无声息地离开。良久,幸亏陈亦行还稍微剩了些理智,他伸手轻拍怀中人的肩,故作轻松地说:“这雨如此大,要不我们进屋再抱?”轰——梵一的脑袋瞬间清醒,小脸犹如火烧。她赶紧松开搭在他后背的小手,红着脸朝里屋跑。没良心的丫头,陈亦行嘴角含笑,方才不进屋,如今跑得倒是快。梵一换了衣服便快步往正厅赶,生怕方才只是一个梦,梦醒后陈亦行又消失地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