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
雍正二十年,春。
皇上难得去养心殿处理政务,不过半下午的功夫便觉得头昏脑胀,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刚下令让太子继续处理政务,整个人便昏过去了。
或许是皇上这几年身体一直不是太好,这些年一直是太子监国,皇上偶尔露露面。故而皇上生病的消息并没有引起朝臣们的重视,只是日常探望、担心一下。
可对于后妃来说,那还是不一样的,皇上在,她们便是正儿八经的后妃,皇上不在这后宫可就是别人的天下了。虽说皇后娘娘很是宽和,待她们也亲如姐妹,可若是成了太妃她们这些个无所出的就要一堆人去寿康宫挤了。
所以后妃们对皇上的身体是很重视的,不时的就要送些补汤,耿意欢也晓得怎么回事,便也从不为此事吃醋,反而不时赏赐些金银珠宝
她只盼着皇上的身体能早点好。
为了怕宝珠担心,皇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宝珠去太子府里散散心,宝珠向来聪慧,还是耿意欢劝着才将信将疑去了太子府小住。
如此一来,莫说是太子便是朝臣们也只当皇上没什么大碍,修养些时日就好了。
可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
耿意欢日日来照料,皇上却总背着她同太医说话,开始时她还闹别扭,后来总觉得不对劲。
养心殿里大臣们来来去去,耿意欢也不好总去打扰。
皇上喝过药后,精神一日好过一日,耿意欢才算是松了口气。
也不知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是事情早已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
那一日,皇上脸色明显不大好,耿意欢心里一突一突的。
皇上却笑了:“你多心了,我的脸色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耿意欢又仔细端详了一会,似乎也没察觉到什么,再加上皇上又刚喝下药,这才按捺住心中的忐忑。
皇上:“打从开春起,我的身子就不大好了。你日日要忙着宫外还要照顾我,照顾宝珠,实在是辛苦。我们也许久没有这样说话了。”
耿意欢唇角不禁荡起一抹笑意:“你若是早些好,我便不必这样操心了。”
“都说夫妻一体,你我可不就是如此嘛。”皇上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他的手指有些粗糙,但却温热,“意欢啊,你向来不喜争论什么,除非到你的底线。这样好也不好,我总担心有人利用你的性子,欺辱你。”
耿意欢怔了一下,颇有些,“哪里就有人敢欺侮我了,不是有你在嘛?”
如今她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膝下更有两子一女,日子还算悠闲。这宫里谁会吃饱了撑的,敢来撒野?
皇上静静握住了她的手,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焦虑和悲切:“你啊,总是太好心了。以后可得对自己多好些,儿孙自有儿孙福,总想着他们,你何时才能有自己的空闲?还有我们宝珠,也该寻夫婿了,她同你一样虽聪慧却太过善良,我总怕以后有人欺负她,她也不反抗。我们宝珠还是要留在京城才好。”
“蒙古那边这一朝便罢了,日后让弘历的儿女再和亲吧,宝珠是他的亲妹妹,可容不得他做主。我给宝珠留了圣旨,准她婚事自理,我还给你留了两张空白圣旨,谁若是让你不高兴了,也不必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