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池拿着江迭给他的支票,再次回到了那间办公室。一样的黑檀木桌子,一样叼着雪茄的男人,只不过他这次比上次来的时候看着憔悴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那位老爷子的原因,眼底一片青黑,嘴边还残留着没剃干净的胡茬。接过支票,男人没检查就塞进了桌子的抽屉里,然后抽出一份档案扔到桌上。“这是这次的任务目标,0822,啊不,应该是,西池先生。”他双手支桌,抬着眼皮,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西池的反应。在看到西池抽出档案中的纸后,指尖用力地将纸张攥得都起了褶皱,他满意而恶意地勾起嘴角,却皱眉满是担忧的语气,虚伪造作的意味都快溢出来,深怕西池察觉不到一般。“怎么?认识吗?”西池喉结滚动了一下,将印着江迭照片的纸折叠塞进档案袋。有张照片不是近照,那里面的江迭还有着大学时候恣意的青春气,几年前模糊的像素里面依旧透出俊美的五官骨相来。他眈眈地直视着男人的眼睛,目光如一把刀一样戳进男人的瞳孔。忽然,他笑了起来,盯着男人的眼睛说道,“睡过。”然后他笑得幅度越来越大,红晕从他白暂的皮肤下升上来,眼角斜着上挑,边缘隐约可见溢出的晶莹泪水。男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给你一个月。”西池收住笑,没理会他,收起档案袋走出了办公室。最后期限的前一天是他的生日。江迭说要在那天把他六年没过的生日,都补办回来。一定办得隆隆重重的,毕竟双喜临门。一是为他庆生,二是祝贺他终于脱离那个桎梏他六年的枷锁。西池苦涩地笑了一下,但那份苦涩之意却藏的极好。他没有告诉江迭,脱离那个鬼地方,有两个条件。也许是明明中的预感。从会所搬走东西那天,江迭和他一起去了,有了许可证,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江迭那天心情大好,一路好奇地问东问西,西池也都耐心地解释给他听。两人一路上惹来了不少艳羡的目光,有的是羡慕西池年纪轻轻就能逃离这个深渊,有的是羡慕他们身侧的彼此。到了西池的宿舍,西池让江迭先在外面等着,里面又脏又乱,自己一个人进去收拾就好。中途西池还被人叫出去了一趟,说是最后喝一杯,以后说不定就再也见不上面了。等西池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大半东西都已经江迭搬到行李车上了。趁江迭摆置东西的当儿,西池蹲下来摸向床下,直到手触到了皮质的小黑匣子,他才舒了口气。里面大部分是他平时出任务的道具,有一把小巧的折叠刀,刀片,zippo打火机和一些致命的药物。还有一些其他的他也记不太清了,毕竟之前更常用的还是他贴身带在身上放着的那把刀。这里面是所有浸泡过血味,洗不到血腥殷红气的东西。他抚了抚那个小匣子,犹豫了下还是将它放进自己身后的背包里。22西池生日那天,江迭起了个大早,在花店小姐姐的推荐下,买了捧雪一般的烂烂漫漫的白玫瑰。那束白玫瑰叫“反转巴黎”,是江迭特地找那个小姐姐定制的。不过她没有问任何话,只是沉默看着他笑着接过这束花,叹气道:“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不是你男朋友幸福,而是你太不幸。”江迭抱着花的手也顿了一下,没有说什么便推门离开了花店,没有见到小姐姐拿起手机按下拨号键冷声问道,“所以,这样有意思吗?”江迭回家后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西池。那天,江迭一反常态地不选择开车,租了个带座的共享电车带着西池满市乱逛。他们去了第一次见面的酒吧,点了两杯argarita,江迭指着墙边的垃圾桶贴到西池耳边,“上次你调的那份,大半杯都被它喝了。”西池剜了他一眼,手不安分地摸到他的大腿上,暗暗使力。江迭嘶了一声便连忙告饶。后来他们还去了王姨的面馆,这次王姨“小江小江”叫得比上次亲切了不知多少,两个人临走的时候,王姨还不忘悄悄地将江迭拉倒一旁,“成了记得请姨吃喜糖啊。”江迭笑了笑没说话。反倒西池耳朵太尖,听了这话反而涨红了脸。之后,他们去了很多之前一起去过的地方,电影院,咖啡馆,游乐场,一样不落。到了傍晚,西池扯了扯江迭衣角,撇着嘴可怜巴巴地说自己坐得实在屁股麻,求他早点回去,不料江迭反而坏笑着扭过头,反呛了句,“回去就不麻了吗?”西池听出了他的话中话,脸烫得厉害,便也认命地随他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