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发凉,笑容依旧明媚:“我很好,有阿景照料,姑姑,我已经无碍了。”昼景适时道:“舟舟身子柔弱,多养养也就好了,姑姑无需挂虑。”妇唱「夫」随。宋霁被年轻人一番宽慰:“那就好……”她多看昼景一眼,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怜舟道:“阿景,你在这陪姑姑,我去后厨看看。”昼景含笑点头,两人配合默契,还真有几分居家过日子的寻常烟火味。宋霁看着她的眼神,动容而欣慰。“姑姑,请坐。”院落石桌,侍婢摆好茶点,静静退下。惠风和畅,宋霁拧眉开口:“昼家主……”“姑姑喊我阿景就好。”“阿景……”“嗯,姑姑请说。”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个优雅知礼的小辈,宋霁对她印象良好:“夜里,舟舟是做噩梦了罢。”近乎笃定的陈述语气,昼景入戏很快,作为担心枕边人的好情郎,她道:“姑姑有话不妨直言,不论以前发生了什么,我希望和我在一起她都能轻松快乐。”“舟舟算是我看大的。”宋霁指腹划过微烫的杯璧,倏地露出促狭调侃的笑:“她很漂亮,对不对?”昼景轻笑:“对呀,和我简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仗着一张无可挑剔的玉颜和与有荣焉的口吻,成功逗笑宋霁。宋霁感慨良多,“舟舟有你,是她的福分,你有舟舟,也是你的运道。我与宁傲乃故交,宁兄弟是不折不扣的痴情人,但他不是一个好父亲。没有哪个称职的父亲会丢下幼女选择殉情。“这孩子长这么大不容易,吃了很多苦。”宋霁饶有深意地看她:“她不喜男子,厌恶男子,更因年少经历对男子存有深深恐惧。可她愿意嫁给你。”昼景面上笑容真诚无伪,侧耳恭听。宋霁继续道:“你们没有婚约却肯编造婚约,最重要的是她愿意陪伴在你身侧。阿景,我不愿见她一生孤苦无依。”“我会陪舟舟一辈子。会保护她,待她好。”她顿了顿:“姑姑,我能多嘴问一句舟舟是因何缘故……”“这正是我要说的。”长廊,少女静默着仰头看天。她与昼景的婚事骗了天下人,也骗了姑姑。姑姑待她有多好,就有多希望阿景是个靠得住的好夫君。夜里梦魇发热症,她知道瞒不过姑姑。曾几何时,怜舟深受噩梦困扰,为帮她从过往走出来,姑姑想了很多办法。当下姑姑找阿景谈心,谈话的内容想也知道,姑姑定是将那段陈年旧事诉之于口。怜舟心绪复杂。转念一想,若真当阿景是「姐妹」,那么他知道了也无妨。三杯茶饮尽,昼景眉梢浮起丝丝冷意:“杀得好!”便是宋霁也没想到如此妖冶漂亮的人动起怒来这般凛冽,她捻磨翠玉小茶杯,神情晦涩:“若我当年护好她,也就没这遭事了。”“可姑姑若因此事自责,舟舟知道了心里定然不会好受。”宋霁眼波晃了晃,话题转开,轻声道:“阿景和怜舟,应是还未行房罢?”昼景呆在原地:“这……”她脸色古怪,耳尖不知觉起了一抹红。想不到还是名青涩害羞的俏儿郎。宋霁容色缓和,称得上慈眉善目。以她的年纪和怜舟半个亲人长辈的身份来说这些,她语气自然:“是不是处子,我还看得出来。”事实上作为顶级鉴妖师,宋霁有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眼里不容沙子,除了眼皮子底下这只世上独一无二的高贵雪狐,恐怕没什么没瞒过她的眼睛。一对假夫妻却也将她蒙蔽,并非昼景与怜舟演技毫无破绽,而是疼爱小辈的女人从未怀疑过她看顾大的孩子。很多话,怜舟说是,那便是。昼家主哑口无言。宋霁认真道:“她是个好孩子,值得世上最好的疼爱。阿景,你也是好孩子,成婚当日她亲口承认对你有情,可见心里有你。你生得俊秀貌美,想来怜舟很喜欢。只是行房之事,不要强迫她好吗?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但怜舟没其他长辈,这话只能我来说,冒昧的地方……”“姑姑不必担心,我会尊重舟舟的意愿。”昼景深呼一口气,脸上热气扑腾,她快速道:“若无其他事,请、请原谅晚辈先行一步!”要命了……她步履匆忙。做什么要和她说这些呢?她揉揉耳朵,呲了呲牙:谁对那档子事感兴趣啊!多了个好姐妹看她慌不择路地跑开,宋霁微微一笑,饮尽杯中茶,噙在唇边的笑意愈深,果然脸皮薄的孩子最惹人爱了。两刻钟后,脸皮薄的某人耳朵红红迈进内室,怜舟坐在窗前翻看棋谱,见了她来,放下快被翻烂了的棋谱,侧头浅笑:“你知道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