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复杂,那些公子小姐多是一脸糊涂,还有些胆子大的,竟然没忍住开始小声议论。“够了。”许是实在没办法继续忍耐下去了,赵瑾和终究还是开了口,他的声音里显而易见的怒气也让在场的诸位再度低下头,不敢多言。“孟越。”待众人安静下来,赵瑾和方才开口,“阿雪是舞坊的出身,但是绝不是你说的秦楼楚馆,亦不是什么勾栏女子。”“再者,她做朕的王妃的时候,便为了朕付出很多,这皇后之位顺理成章。”赵瑾和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不容置疑。跪在底下的沈司秋身子微微颤抖,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虽然很是无法接受,可大约也看出来了他心意已决,没敢再多话。孟越一脸不服气,却也是应下了。“既然诸位对此事都没有意见。”赵瑾和往众人身上扫过,然后接着道:“那此事就这样定下来罢。”孟越和沈司秋都没有再多说了,其他的人皆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又哪里会去忤逆赵瑾和的意思,于他们而言皇后是沈司秋或者是其他人区别其实也没有那么大。沈司秋性子跋扈,还有不少世家贵女乐意看见她吃瘪呢。而后,宫人们上了菜肴,宴席中的人各自思量着不同的心事,表面上却还是极为和谐,也是不易。沈司秋却撑不了多久,重阳宴还未到一半,她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回去了。换做是寻常之人怕也是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更何况是她,从来都骄傲的宋家小姐,就算是之后的宴席中再也没有人提及方才之事,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也没法子真的将方才的耻辱忘却。宴会中人的一声笑,一个眼神,一声叹息都好似在刻意提醒她,她本来也想着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可惜还是做不到。赵瑾和也没有为难,点头让她先离了宴席。一场重阳宴让奉雪终于是有了名分,从前衡儿也觉得奇怪,陛下这些日子为了阳川水灾的事确实是忙,可再怎么忙也是时刻愿意急着奉雪。时不时往昭华殿送这个送那个的,连参加重阳宴都没忘记送来崭新的衣衫,怎么会偏偏忘记了奉雪在宫中还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女子呢。原来是早就考虑周全,打算给奉雪这个皇后的位置。稍稍晚些,封后的旨意连带着一些珍稀的赏赐便都到了昭华殿,奉雪看得眼花缭乱,只得让衡儿从里面挑了两样日后撑场子用的首饰,其余的便收入了库房中。不知为何,作为赵瑾和从前在王府中的王妃,按理来说坐上皇后的位置本来应当是顺理成章之事,可是奉雪却偏偏有受之有愧之感。就仿佛这位置是她从别的人那里偷来的一样。“陛下怕是早就有了这般心思了。”衡儿看穿她心中的想法,将留下来的那两件首饰收拾好了之后继续道:“说来那沈家小姐的所谓未来皇后之位却是也从未得到过陛下的认可,想来在陛下心中唯一能坐上这个位置的怕是只有您了罢。”从前衡儿没有细细去揣摩过这件事,但如今想来,那沈家小姐的未来皇后之位,不是一直都之事传闻吗?若是再将人想得心机深沉一些,说不定这样的传闻就是沈家之人有意散播,毕竟沈家小姐对陛下之心谁人不知呢?奉雪听到这些宽慰之言,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衡儿瞧她不想多言,也明白怕是同宴会中那孟将军所为也是有些关系,迟疑了一会终归还是没有再开口。很多的事儿,好像也只能指望着她自个想个明白。多说,亦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奉雪此刻也是忍不住的想起孟越,那位将军在三年中待她真是很好,她也曾对将军夫人这一身份深信不疑,一心一意的想要陪在他身边同他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如今他之言却这样伤人,不仅仅将三年的美好全部抹去,还将她贬入泥泞。奉雪痴痴想着,他怕也并非真是这样想着,之所以那样做,那样说也许不过是为了那位宋小姐,为了在宋小姐面前同自己撇清干系罢了。不过这样也好,总归是要开始新的生活的。他是如此,她亦是如此。浓重的夜色压得庭院中的老树弯了腰,让那老树的枝桠正好将浅淡的弯月遮得严实,没有一丝光照进了屋子里。屋子里没有点灯。却有人。“小姐,将军来了。”贴身的丫头绿昭推开略显沉重的房门,匆匆走了进来。“那就点一盏灯吧。”宋明心微微闭眼,又道:“案上那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