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秦霜。
现在也只有他能跟我说话吧。
我心里闷的难受,并没有抬起头,而是带着鼻音说:“……那个小孩子说我长得吓人。”
秦霜愣了一下,了然道:“既然是小孩子的话,又怎么能当真。”
“童言无忌。就是因为是小孩子,才不会骗人!”
才能一语中的,直直戳进我心窝深处。
“你口口声声说你不在乎。”
我冷笑一声:“你还真的信?”
秦霜不说话了。
屋子里久久没有动静。
我以为他已经走了,于是抬起头,却发现他正蹲在地上,手扶着角落里的那盆植物。
那盆被我画满了负分、折断枝条的植物。
“它叫‘火蓟树’,生长在悬崖峭壁。我那日上山无意瞧见这课快死的树,便将它带了回来。”
我擦了擦眼角,不知道秦霜突然提起这个是为什么。
“它的根可以活血止血,它的叶可以去湿消风,它的花可以清心润肺,它的果实可以平肝明目。就连整棵树,晒干了也能做成毛刷、扫帚。即使它长的并不好看,但却是最有用的。”秦霜垂着眼讲道,语速不快不慢,语气不咸不淡。
我顺着他话,目光看向那棵被我蹂躏不堪的植物。短短几日,当初被我折断的枝条又重新长出嫩绿的叶子,透出勃勃生机。
秦霜将火蓟树往角落里推了推,并没有看我,话却是对我在说:“幽若,你太执着表面的东西了。容貌对人来说固然重要,但相比于人心,远远不如。一个人的心是丑恶的,就算他长得再美丽,也是丑恶的。世人总是注重于皮相表面,而忽略事物的本质,美抑或是丑,并不能作为评判一个人内心的标准。就像这棵外表丑陋的树,它很难看,但却很有用,很有生命力,顽强、坚韧。一棵树都能做到的事……你为什么不行?!”
我直愣愣的看着地面,听他缓缓的说教,其实早已经不难受了,可我依旧冷漠的撇过头:“这么浅白的道理,用不着你说!”
“道理虽然浅白,可真正能记在心上的寥寥无几。”
秦霜说完这句话,便径直从我面前跨步离去。话已至此,他没什么可说了。
半晌,我才缓过神。
看了眼角落里的火蓟树,还是那么丑。
我走到屋外,发现秦霜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厨房里。
我缓步走过去,才看清楚他已经将散落一地的芋头挨个捡了起来,清洗干净放在筐里,然后一个一个的重新滚刀。
原来,那芋头在他手里也会滚来滚去。
只不过每当芋头滚出刀口,秦霜就会放下刀,将芋头摆回原位,然后再拿起刀来切。一遍遍的重复,不疾不徐。
秦霜知道我来了,笑了笑说:“做饭要有耐心,虽然速度很慢,但仔细一点,其实很容易。嗯,其实出去做饭,做人也是这样。”
说话间,他已经将芋头全部切好了,就算他的右手才被我用刀划破,动作也很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