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移开视线,又把那口气呼出来:「之前我说的分手,是认真的。」
他的身形狠狠一顿。
「姜栀?」沈确茫然地看向我,狭长的凤眸倏地红了,眼泪猝不及防地从眼眶中滑落。
我迫使自己把话说完:「沈确,成年人的分手,还是体面一点……」
「不可能!」话没说完,被他骤然打断:「阿栀,我没有不爱你,我知道这段时间是我太混账了,我之前,我之前只是失忆了,阿栀,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你给我点时间……」
「失忆不代表那些事情就不作数了。」我夺回话头,死死咬住嘴里的软肉,好半晌才继续道:
「沈确,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爱别人,也可以离开我。但你分明知道我无法割舍这二十多年的感情,你分明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也不愿意以一种更理智的,温和的方式和我商谈。」
「可你选的是什么?为了讨好苏渔处处贬低羞辱我,沈确,你敢说你就不害怕吗?」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几个月来的怨怼和委屈一拥而上,几乎把我吞噬。
沈确的脸色比刚醒的时候还要白上两分。
薄唇开合,却也只能说出一句‘不是这样的’。
「阿栀,你这么笃定我们之间没可能,是因为他吗?」话落,他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般低声道。
他?
我疑惑间,又想到青旅欢迎会那天沈确打来的那通电话。
以及,宋从也的脸。
「阿栀,你喜欢上别人了是不是?」沈确的面色很复杂,绝望和无力间,夹杂着三分因此获救的侥幸。
「你希望我说‘是’还是‘不是’呢?」我讥讽般扯了扯嘴角:「沈确,别把我想得和你一样。而且就算我真和他有什么,也和你没关系了。」
我又深吸了口气,彻底挑破我们之间的遮羞布:
「沈确,你怕你是真的爱过我,你怕你记起来,你怕我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你一边害怕一边侥幸地作践我的感情,说白了沈确,你在这件事里——
就是个懦夫。」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沈确的眼眶彻底红了,他下意识伸手来拉我,我望着他眼底的侥幸,往后站了半步。
沈确的手落空了。
看着落在空中的手,他整个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和空气都在他周身停滞,直到我转身绕过病床往外走,身后才出一声仓促的巨响。
「别走。」他急忙忙地想来拦我,然而手上插着的输液管却连带着床边的支架将他狠狠绊倒在地上。
「姜栀,别离开我,求你。」输液的针管已经把沈确的手腕扎出了血,可他却仿佛毫无知觉般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很是嘶哑。
我没作声,或者说我没来得及作声,病房的门「唰」的一声被人拉开。
下意识循声看去,是苏渔那张充斥着担忧的脸。
「阿确,你没事吧?」她说着,又转而看到床边的我,笑容凝滞在脸上,好半晌,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极力挤出来一般:「姜栀,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纠缠别人的男朋友,很不要脸?」
话落,沈确的脸色惨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