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压抑在心中的晦噩,不知何时便会爆发出来……“是,母后。”解寒水不知毕伽何意,只跟随在侧,缓缓前行。春寒仍未消散,即使金辉裹身,仍旧寒凉。“孩儿,是母后对不住你……”北苑石亭中,毕伽终忍不住幽幽一言。她微微蹙眉,“也许这一切都是报应。”“天道轮回。”毕伽倚在榻上,神色恍惚。心中难以言说的苦痛,一阵阵袭来,她伸手轻柔鬓边穴位,“你与赤心,本应是良配……”赤心……再听这名字,已是十多年后了。可解寒水心中的怨痛、恨意,却因这二字翻涌,他低声呢喃,“赤心!”见元京墨眼眶泛红,默然无言,毕伽低眉摇头,“孽债啊。”“解家一门的孽债,如今报应到你的身上了。”“母后……”解寒水按捺住心中的怨恨,只觉自己好似已接近了真相。关于解家旧案,皇后一定知晓一些细枝末节!毕伽见元京墨周身微颤,便知他心中难受,语调也变得轻柔,“京墨,当年若非解家将军从大漠中将你救出,母后便再也见不到你了。”“当年,你与赤心交好,本就是父王母后默许。”毕伽说道此处,竟苦笑起来,“是母后愚蠢……”他心中大惊,毕伽断断续续的言语中,似暗含着真相!原本已经陷入调查死境的解家旧案,竟这一刻有了转机!解寒水精神大振!“咳咳……我们欠解家人的,如何能还得清?”毕伽猛地吐出一口污血,含糊不清道:“好好对待降香,母后,不希望她变成下一个赤心。”心在明月间“母后……”解寒水一把将毕伽搀扶住,却发现她已昏迷。“请太医!皇后娘娘昏倒了!”解寒水一声惊呼,不远处的宫婢、太监乱作一团。半个时辰后,御医阁圣手摇头拧眉,颤巍间,畏缩低语,“御医阁,最后一名御医也已诊断完毕!”“结果呢?”解寒水冷冷扫视。御医阁翻阅诊断书,只是嚅嗫开口,“皇后娘娘,身中剧毒,垂垂危已!”本就心急如焚的解寒水听此话,怒上心头,”堂堂御医阁,竟连一个有用的,都没有吗!?”殿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片刻后,解寒水瞧见元褚石焦急模样,“毕伽……”“皇后……皇后,她怎么了!?”元褚石威声凛然。御医阁圣手,犹疑一瞬,终咬咬牙,“回圣上的话,皇后娘娘身中剧毒,御医阁众人已束手无策,恐药石无灵……”“放肆!”元褚石昂首,面上怒红浮现。他冷冷拂袖,怒上心头,“皇后若有事,整个御医阁的人,都要陪葬!”“太子,你跟朕来。”元褚石眼神阴晦地望过来,解寒水心中咯噔一声,却只得跟上。“到底怎么回事!”行至栖梧宫侧殿,元褚石冷冷质问传来。解寒水低首,“午间,母后贴身老嬷嬷前往太子府,宣召儿臣觐见。”“入宫后,母后邀儿臣去北苑谈话。母后痛心疾首地训斥了儿臣一通……”他一脸担忧,却并非是担心毕伽安危,而是担忧解家旧案真相就此埋藏。“儿臣,回过神来时,母后已经吐血昏迷……”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父王,难道怀疑儿臣谋害母后!?”这时解寒水已经面沉若水,声调低哑着苦笑,“难道在父王眼中,儿臣就是这等人?”“罢了,儿臣告退!”解寒水怒极反笑,竟不顾藐视圣上的罪名,转身离去。离了宫廷后,解寒水才松了一口气。正因他知晓元褚石的心性,这才反其道而行之……但愿这般能暂消他心间疑窦。而此刻深宫中,皇后娘娘贴身嬷嬷,躲开众人,悄然前往沉香宫。澹台蔓菁淡淡笑着,见老嬷嬷前来,又听闻宫中吵闹,自然已知晓皇后娘娘,施行了向死而生的计策。献计的人是她,这一环扣一环,自然不能少了接下来的事情。思至此处,她目光深邃,“深宫沉沉,这红墙碧瓦的景,白日引人眺望,夜深却要噬人。”年少时候的意气风发,炙热情感,终被幽宫孤寂消磨,时转而逝。她微微垂眸,瞧着院外雨花飞溅,回想起及笄初遇——那般才华横溢的他,沉静温柔的他,俊逸悠然的他,不知何时起,终究是变了……变得那般可怕!澹台蔓菁心间微微一痛,起身摆手,轻声曼语,“先去康寿宫,拜见太后吧。”行至康寿宫时,夜色渐临。“臣妾拜见太后。”澹台蔓菁缓缓行礼,不疾不徐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