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是,那些烟花之地,到底与这位矜贵的世子爷不大般配。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陆大人今日竟放下了平日里的衣冠楚楚,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好。作者有话要说:(1)香料内容出自论文《中国古代植物香料生产、利用与贸易研究》有读者给陆宴起了个小名——陆总。滋味晋朝民风开放,向来喜欢集体买春。陆宴等人到达平康坊南曲时,天还亮着。甫一进门,就见好些文人士子,已是痴迷迷地论起了垂帘后曼妙的身影。孙旭是这儿的常客,老鸨一瞧他来了,立马从人堆里挤了出来,走过去招呼道:“官爷来啦。”这一嗓子,惹的小二楼的姑娘齐齐朝门口望去——红灯交错间,有个男人,在乌泱泱的人堆儿里尤为显眼。他身着月白色的长衫,外头披了一件玄色的大氅,束玉冠,挂宫绦,周身上下,一派清贵华然。这样的稀客,不由让那些见多识广的姑娘,也来了兴致。大妈妈的眼睛都多尖了,她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位不是一般的爷,她堆起笑,道:“敢问几位官爷,今儿是坐堂里,还是设私席?”这话说的通俗点就是在问,今儿是来赏歌舞的,还是来找姑娘过夜的?孙旭摸了下鼻尖。若是平日,他多半会搂着温香入梦,可今日不同,好歹陆大人也是头回和他们出来吃酒,总得听听人家的意思,便道:“陆兄想坐哪里?”陆宴面不改色,目光坦荡地对着嬷嬷道:“头牌今日在吗?”这话一出,郑京兆和孙旭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倍。他俩真是没想到,这位矜贵的世子爷,倒是个会玩的。温香苑的头牌,名叫云枝。不但诗作的好,舞技也堪称一绝,坊间传言——只要吃过她的杯中酒,就没有能按耐住自个儿的男人。一听陆宴点了云枝,老鸨面上一喜,以为他是慕名而来,连忙对一个小丫头道:“去,将云枝给我叫下来,就说有贵客。”……三人入了小院,刚坐下,侍女们就端上了精美绝伦的酒具,以及各式各样的下酒菜。随着一阵琵琶小调,就见几位娉婷婀娜的姑娘掀起竹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落座后,他们照例玩起了行酒令。这些姑娘个个都是夜里的行家,不仅文采斐然,人也有趣,时不时说两句淫词艳语,立即就将屋里掀起了一股燥热。屋内红烛摇曳,云枝看着身边面容倜傥的男人,暗生欢喜,不由主动了几分。她往他身边凑了凑,故意朝他耳边吐息道:“官爷若是不爱玩这些,那奴给您跳支舞,好不好?”按说听了这样的话,便是老铁树也要开花了,可独独这位陆大人,耳根子都不见红一下。他只盯着云枝的眼睛看。陆宴生了一双桃花眼,乍一看去,好似风流多情,可仔细一瞧,便会发现,里面全是名门望族才有的世故与清高。薄情难掩,疏离尽显。可就是这样的一双眼,顷刻间就将云枝这颗早已千锤百炼的心,勾去了三分魂魄。她抬手斟了一杯酒,递给他,媚眼如丝道:“这一舞终了,官爷若是满意,便把这杯干了,成吗?”陆宴接过,睨了她一眼,并没说话。云枝笑盈盈地起了身子,褪去外杉,她用眼神勾着他,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在他面前舞动。可她每卖力一分,陆宴的眸色便沉了一分。不足片刻,就已耐心尽失。他暗暗捏着手里的杯盏,燥闷无比,他万没想到,自己看着长安平康坊最有名的头牌鼓动身姿,却半点感觉都没有。半点感觉都没有。与见到沈家三姑娘时截然不同。他“啪嗒”一声将杯盏放到了桌上。云枝见到他的动作,以为他不满意,舞动的手腕连忙一顿,怔怔地看着陆宴,道:“可是奴跳的不好?”陆宴侧头那两人聊的正是尽兴,也不好提前就走,便抬起杯盏,一饮而尽,对着云枝道:“没有,你继续。”闻言,云枝整张脸都涨红了,心里酸胀酸胀的。她得看出来,他对自己,真真是半点意思都没有。算一算,今日可谓是她当了头牌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难堪。跳完一曲,云枝也不敢再出声了。反而是老老实实给他倒酒,他才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喝两杯。过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外面突然起了风,狂风刮的门窗猎猎作响,听着就让人发寒。酒意上了头,郑京兆红着脸,目光远眺,幽幽道:“怎么又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