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为贵不消片刻就把血渍吃得一干二净,又把整张脸挤在铁栏上,充满期待地盯着外头,发出急切渴求的嘶叫声。可他不管怎么用力,舌头也伸不到两人的位置,恨不能把整个脑袋塞出来,两颗快要爆出的眼珠格外狰狞。和宗主长叹一声,向外招了招手,两个门人费力抬进一只半人高的木桶,放在铁栅很远的地方,用棍子顶过去,勾起盖子,淡淡血腥气味飘散出来,木块尖厉碎裂划破安静,长舌瞬间刺穿桶壁,和为贵狠狠吸着里面的液体,如痴如醉。“儿啊……”和宗主越看越难受,不断用衣袖擦拭眼角。沈曜沉默片刻,问道:“公子何时变成这样,之前可发现不妥之处?”和宗主道:“是有那么一阵,为贵忽然努力练功了,整天将自己关在武场,老夫以为他开窍了,还挺开心,不想后来他越来越不正常……”沈曜道:“就是说,公子并非回城立刻发作,而是一段时间以后,且越来越严重的?”和宗主点头,“的确如此。”沈曜沉吟片刻,“小侄以为公子不像被妖怪所惑,倒更像……”“沈少主,原来你也在此。”大门倏然而开,一把清冽嗓音随着夜风传入耳中,声音不高,闻之却令人神清气爽、心旌激越。守在外面的人纷纷躬身行礼,正要齐颂恭迎之词,却被来人抬手制止,想必已知晓和为贵的情形。男子抬步跨进院落,身材颀长、头戴玉冠、白衣胜雪,眸底带着淡淡的疏离,周身散发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和宗主拱手正欲前倾,却被他一把搀住,低声问道:“公子情况如何?”和宗主眼眶发红,嘴唇微有抖动,“多谢首座关心,小犬、小犬还是老样子……”“没有恶化就好,”袁珏轻轻一叹,音色温润,“本座已经传令所有仙门搜集对策、全力抓捕妖怪,一定会找到救治公子的办法,宗主如此忧虑,反而伤了自己的身子。”和宗主感激涕零,几乎要从他面前跪了下去,声音颤抖道:“和族何德何能让首座如此费心劳力、日日探望,若小犬有幸康复,和族必将为不灭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袁珏弯腰虚扶一把,“和宗主不必多礼,为今之计,先把公子医好。”说罢,看向沈曜,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扬起嘴角问:“少主考虑好了吗?是否加入不灭天斩妖除魔、造福苍生?”沈曜与他对视片刻,问道:“在下一事不明,首座何以肯定是妖魔作祟?”袁珏表情带着一抹威严和不容置疑,缓缓道:“并非本座肯定,是子弟受害的十八仙门宗主共同的结论。”“十八门?”沈曜蹙眉,隐隐有种不祥预感。袁珏叹道:“前日为探求《堕天录》线索,仙门派出子弟奔赴各界妖魔出没之地,任务完成后,各门陆续有人出现如和公子的症状,若非妖力侵袭,何故如此巧合?”沈曜视线与他对撞,淡淡道:“的确太过巧合。”袁珏道:“如今,这些受害者已被送到不灭天。各界宗主也在全力查找原因。”“容老夫冒昧!”和宗主突然插言,“还有什么可查的,必是大魔头夺舍死灰复燃,首座若再姑息,必将酿成弥天大祸!”沈曜沉声问:“伯父,十八门宗主已达成一致了吗?”“那当然,将活人害成这般,咱们与妖魔不共戴天!”和宗主双眼充血、声嘶力竭,“只要誓师大会首座一声令下,我和族第一个冲进妖巢,杀他个片甲不留!”沈曜凝眉思索,正想说话,外面传来骚动之声,门人低低唤了句:“蓝右使。”窸窣而急促的脚步越来越近,蓝翎进院时余光扫到袁珏,面色霎时间恢复平静,昂首挺胸、摇曳生姿,拖着裘氅长长的拖尾,一路来到袁珏的面前,“参见首座。”袁珏望了望天空中的一轮皓月,淡淡地问:“右使深夜前来,可有要事?”蓝翎环顾四周,目光触到沈曜,猛地一沉,旋即恢复了傲然美艳的样子,“禀首座,誓师大会尚有几处筹备,卑职难以确认,想请首座示下。”“嗯,去看看。”袁珏道,随他引路而去,走到门口却忽然驻足,回头望向沈曜:“沈少主功法深厚,英才难得,六界苍生需要你的力量,若拿定注意,不灭天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沈曜未置可否,眼看他背影溶于夜色之中,面色陡然一变,顾不得同沈宗主多说一句,拔腿便往外头狂奔,抖袖唤出飞剑,瞬间便消失在华灯光影之后,待他火速回到居所,殿阁里头果然空无一人。袁珏法力高强,蓝翎未敢贸然传声,沈曜正心急如焚,脑海中突然浮现蓝翎手指伸出长袖,比出一个形状,灵光一闪:“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