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黎的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闹出一阵不小的动静。
他给那只可怜兮兮的手心再次消毒,然后抹上药膏,右手确实磨得狠了,原本薄薄的白嫩掌心,透出些红色淤点,傅黎又缠了两圈纱布上去。
小崽方才在院中跟卟卟玩,这时候进来了,圆溜溜的葡萄眼盯了盯季姿意裹着纱布的手掌,急得像只小狗,跑到左边看看,又跑到右边瞧瞧。
“疼。”带着圆圆肉涡的小胖爪搭到季姿意的手背上。
“不疼。”季姿意看他好玩,抱到腿上,拿毛巾给他擦了擦小额头上的汗。
小池把他的手掌举起来,放到嘴边亲了亲,把季姿意的手掌像是天使翅膀一般上上下下地颠了两次:“飞走~”。
旋即,他把那手掌递到傅黎面前,示意他也赶紧进行一下这种赶跑疼痛的仪式。
傅黎欣慰地看了眼崽,俯身在季姿意手掌心上吻了吻:“飞走。”
季姿意的脸颊一下涨红了,“谢谢。”很小声地说,傅黎看着他薄柔的双眼皮时隐时现,眼尾晕开一些漂亮的颜色,就忍不住想逗他。
“玩游戏这么认真?”他调侃似的,磁性的声线中带了丝丝的笑意,问季姿意今天都是什么任务,季姿意慢慢地跟他说了。
季姿意在房间里睡了一小会儿。
醒来时没看到傅黎,节目组人员告诉他,傅黎上楼检查热水器去了。
季姿意走出屋子,见小崽撅着屁股,拿着根小棍儿,一个人在那看蚂蚁,不由得眼睛弯弯,撇断几枝脆生生的柳条,给他编了个小花环戴在头上。
小池明显喜欢得不得了,摘下来看看,戴上去,再摘下来摸摸,戴上去。他脸蛋兴奋得红红,密匝匝的睫毛眨了眨,不好意思似的,搂着季姿意的脖颈贴贴。
最后在季姿意侧脸亲了一下,小奶音软乎乎地说:“谢谢妈咪。”
季姿意一愣,下意识往身边看了看,没有人。
小池一看他那眼神没有回应自己,两只幽幽的黑眼睛马上变成滚动荷包蛋的形状,小嘴巴忍不住开始一撇一撇,受了很大伤似的。
因为季姿意太宠爱他了,偶尔得不到回应,心中像是吃了两吨酸柠檬,委屈得不得了。
但是没有哭出来,紧紧抓着自己的小花环,把脸蛋埋在季姿意颈窝里,好像这样让他感到很安全,努力地扁着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让眼泪不要掉出来。
可又实在伤心,“我很厉害很厉害……”他嘴里咕哝哝地说。
季姿意一看他这个样子,慌了神,“怎么了?”摸摸小脸蛋,是热乎乎的,捧着小崽的脸紧张地瞧了瞧。
小池被他轻轻抚摸眼睛,一下就没把自己安慰好,豆大的泪滴唰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卟卟、卟卟说我也有妈咪的,你就是我妈咪……”
季姿意一愣。
他想到傅黎跟他讲述的小池的身世,这么小的小朋友躲在他怀里呜呜地哭,哭得他心里也酸酸胀胀的。
他没怎么在意过小池对他的称呼,此前小池也不怎么叫他。现在一琢磨,若是像卟卟那样喊他“哥哥”,确实不合适,毕竟傅黎是他爸爸,而叫“妈妈”又让季姿意觉得……实在有些难为情。
“嗯……”但小家伙的眼泪无意中就把他拿捏住了,原本也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他有些别扭地回应小崽方才的感谢。
流淌荷包蛋慢慢凝固,缓缓变回水灵灵的圆眼睛。
季姿意把他眼泪擦干净,逗了逗他:“小花猫。不哭了,吃了棒棒糖好不好,橘子味的。”
他抱着小池去屋里翻行李,拆开一个小朋友难以抗拒的棒棒糖,小池接过,塞进小嘴巴里。
他还有些不确定,含着糖豆,模糊不清地试探:“妈咪。”
季姿意白皙的皮肤上升起一丝难言的红,也许在这个世界里,这种称呼并不奇怪,所以他尽量不给小池看到自己的别扭,亲了亲他哭得热烘烘的小脸蛋:“怎么了?”
小池这下放心了,“还要一个。”他对季姿意伸出一根小萝卜指头,季姿意又给他拿了一个棒棒糖。
他迫不及待地要跟小伙伴去分享这则喜悦的消息!从季姿意身上跳下去,拿着棒棒糖一蹦一跳地去找卟卟了。
小孩子的脸色,阴晴不定的天气。上一秒还哭得惨兮兮的,下一秒就乐得跟豆芽菜似的。
季姿意望着他蹦蹦跳跳仿佛一粒小黄豆般的背影,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傅黎从二楼下来,顺手摸了下他的头顶,进屋去找工具箱。
“他长高了一点。”季姿意轻声说,傅黎奇道:“这能看出来?”他看到傅黎提起工具箱,问:“热水器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