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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9 章 赦免与人参二更（第1页）

“扶苏。”长公子醒神，看向唤他的阿父，应道：“父皇？”秦始皇毫不客气地交待下去任务：“既然是你提出要赦免刑徒，那就给朕一个完整的方案，若是在抵达雍县之前能让朕满意，朕就同意你所提。”扶苏不禁苦笑。虽然阿父没有明说，但他明白，这是要他参照阿唯的“举例”，给出详细的“赦免”条文。秦律内容是何等的繁杂？眼下距离雍县不足半月行程，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几乎是不可能的。可他要放弃吗？扶苏起身行礼，正色领命道：“儿臣敬诺。”他不会放弃。况且他又不是孤军奋战。扶苏含笑看向下首。果然。小女子依旧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站在原地低着脑袋，好像地上的毛毯有多么的稀奇珍贵。而大秦的廷尉，在短暂的纠结过后，叹了口气，出言请求道：“陛下，臣通晓律法，或可辅佐长公子。”秦始皇颔首，欣慰道：“善。”稚唯垂着头，在心里啧啧称奇。这三个人哦……秦始皇和长公子方才的对话，一字没提李斯，却是一直在“钓”李斯。别看秦始皇是给了长公子一个苛刻的任务，可既然肯给予长公子机会，这就已经代表了秦始皇的态度，即，当前的秦律有再次被修改的可能。而公子扶苏向来心性坚定，定竭尽所能完成任务，必不会轻言放弃。李斯这个人精，想必对此是非常清楚的。而秦始皇作出决定的事，李斯敢明着破坏？他不敢，所以最后不得不主动提出辅助公子扶苏。——与其放任公子扶苏总揽任务，到最后“赦免”太过，不符合法家利益，还不如他参与进去，监控全程。三人对彼此的心思，心知肚明，又不明说。这是阳谋。接下来，任务到底能不能完成，那就看公子扶苏和李廷尉之间的博弈了。秦始皇估计不会插手。因为这事成与不成，对公子扶苏来说都是历练，帝王怎么样都不吃亏。稚唯咋舌：嘶，可怕。久不出声的系统：“……”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阿唯能猜透他们的心思，某种程度上，也挺可怕的。〈171〉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阿唯快起来！我们该去挖人参啦！”系统兴奋地叫小伙伴起床。稚唯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还没等回应系统，马车外又响起王离兴奋的声音。“阿唯快起来！我们快去把人参挖回来！”稚唯：“……”侍女辛夷忍笑。稚唯没甚好气，对马车外扬声回了句：“等着！”出行在外，一切从简。稚唯年岁小，身量不高，睡在马车里绰绰有余，便没去住帐篷。但马车内空间有限，稚唯接过辛夷捧来的衣服换好，需要去河边洗漱。清凉的河水洒在脸上，朦胧的睡意消散，稚唯瞬时清醒。熹微的阳光洒在荡漾的河面上，泛动出波光粼粼，此时驻留营地里已经开火做饭，到处都是人走动，乱中有序。稚唯坐在马车边，接过辛夷递来的早饭，转头就看到王离眼下一片青黑。“……王小将军，你该不会是昨夜一晚没睡吧？”王离正啃着麦饼，闻言喝了口水咽下去，干咳道：“无妨，本将身强体壮，只是一夜未睡，不碍事。”稚唯：……谁问你这个了？“他这是怕你会觉得他精神不济，不让他上山呢！”听闻这戏谑的话，稚唯笑着打招呼道：“蒙郎中，早啊。”“郎中令，”王离面无表情，起身行礼，“某精神很好。”蒙恬拱手回礼，笑言道：“放心，今日你只管护着阿唯。”稚唯看向蒙恬身后跟随而来的几名黑甲卫，有些眼熟，好像曾在宫中见过。稚唯眼皮一跳。“陛下不会真让卫士们跟着我吧？”秦始皇出巡队伍里可有不少朝臣，其中就有御史大夫冯劫及其属官，这要是让御史看见了，还不得参奏她？她昨天刚得罪完李斯，若是再得罪御史……哈、哈。“有何不可？”蒙恬抱着长剑，不在意道，“陛下准允的。”稚唯干笑两声。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帝王给予，臣子亦不能接受啊？不过，算了，山中野兽众多，她小命要紧。何况，千年老参挖出来肯定要给秦始皇，她借用一下帝王护卫怎么了？惜命的稚唯很快淡定下来，吃完饭就带队上山。系统觉得有些可惜，一路上都在碎碎念道：“真要现在就把人参挖出来吗？等到八月底或者九月份再挖，才能更好得保存人参的药性呢，这可是千年人参啊！”相比较起来，稚唯的态度就非常随性。［嗐，既然碰到了就挖呗。倒不如说，此等灵物本是天生地长，能碰上就已经是我们的幸运，如果非要追求个尽善尽美，说不定到最后，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稚唯是医家，既是治病救人的医家，也是会救不活人、治不了病的医家，讲究有舍有得，深知人不能太过贪婪。能保存最佳药性的千年人参固然好，可这人参并非人类种植，随时都会被山间野兽啃掉。既然机缘让她现在碰到，那何必再为此提心吊胆等待半年多？这实在是没什么必要。而且都已经是长到千年的老人参了，药性本就足足的。

若真有哪个患者因为那欠缺的一点成分没有被救回来，那也只能说是“时也命也”。再说句难听的，若是这半年以内她碰到什么急症患者，急需这千年人参救命，结果手头没有，那岂不是让人追悔莫及？系统疑问道：“等等，你不是要把人参给秦始皇吗？”稚唯震惊反问道：［人参是我找到的、我挖到的，难道我不能拥有一小部分吗？！秦始皇总不至于这么小气吧！］系统：“……你说的对。”［我又不傻。］稚唯早就做好拿到人参后，先问秦始皇索要一部分的打算。哪像她身边这些人。稚唯扫了眼王离等护卫。要么是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不敢真的觊觎人参；要么是一心只有他们的君上，想把人参全给秦始皇服用。王小将军美滋滋道：“陛下出巡能碰到此等灵物，这可真是祥瑞之兆！”再次听到“祥瑞”，稚唯嘴角一抽，倒是没有反驳。事实上，昨晚如果不是时间不对，而李斯明着给她挖坑，她其实也不会否认祥瑞的说法。系统不解问：“为什么？”稚唯心道，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她早早就给秦始皇安排了一个“惊喜”啊！在秦始皇的出行队伍里，稚唯不敢使用飞鸽传书，但根据临行前和小叔父的最后一次联系，他们已经确定会让秦始皇在回程路上碰到“天降陨石”。稚唯巴不得这去的一路上多碰到些类似千年老参的“祥瑞”，这样，到时候就能将“天降陨石”说成是上天给大秦的好心示警。——都是好心示警了，“天降陨石”怎么不能说是祥瑞呢？！如果她的催眠计划能够有机会对秦始皇成功实施，那就再再再好不过了。“秦二世而亡”的梦境，搭配刻有《过秦论》《阿房宫赋》（改良版）的“天降陨石”，警世效果更佳哦～稚唯就不信这一波压不死胡亥和赵高！系统：“666666……”采挖人参的队伍里，没人知道夏女官怀揣着机灵古怪又可怕的小心思。大家都保持着警惕，防备可能的野兽袭击。动物亦有灵性，越是靠近千年人参的地方，他们遇到的兽类就越多。稚唯提前准备了药包和药粉，能驱逐部分蛇虫蚁兽。遇到其他的野猪、牛羊等体型庞大的兽类，他们也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过，就只能尽量抢占先机，干掉对方。这种时候，没人会提“孕子的兽类不能杀”，必然是先保证一行人的安全再说。而找到人参后，其他人就帮不上忙了。为避免伤到人参的根须，稚唯挖得极度小心，收工时累得不行，头晕眼花，双腿蹲久了，站都站不稳。“不能在这里过多耽搁，”身穿胡服的辛夷一把将手持的弓弩塞给王离，果断道，“我背女官走！”稚唯将装有人参的玉匣用布裹好，背系在身上，点点头，毫不迟疑答应下来。虽然目前天色还早，但山林茂密，能见度低，他们对岐山都不熟悉，即使稚唯依靠系统，记得来时的路，可若是万一碰到难敌的野兽，他们必须得绕道走。稚唯不敢保证一行人绝对不会迷路，还是尽早下山为妙。往嘴里塞了一块蜜糖补充体力，稚唯嘱咐侍女道：“要是累了的话，就让卫士背我。”辛夷轻松说道：“不用担心，女官，你闭眼休息会儿吧。”日近西山时分，众人才安全回归。远远看去，营地内已经点起火把，扶苏和蒙恬正带队，亲自等在营地外二里地接应。蒙恬舒了口气，欣喜道：“可算是回来了，再晚一刻钟，我就要去山上找你们了。”扶苏关切问：“阿唯可有受伤？”“公子安心，我无事。”稚唯将包裹布帛的玉匣递给蒙恬，被辛夷扶着，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和胳膊。“回来的时候偶遇猛虎，倒是并未起冲突。只是我们不熟悉地形，有几位卫士坠落凹地，腿部皆有折伤，这才走得慢些。”蒙恬接过玉匣转手又交给长公子，安慰道：“放心，带了牛车来，我去安排他们。”说完匆忙离开。“……”扶苏无奈捧着玉匣。这是烫手山芋吗？你们一个个都不接。稚唯摸摸鼻尖，无辜眨眼。都说不要带玉匣了，这玩意背久了很沉啊！唯一长眼色的辛夷赶紧重新将玉匣接回来。扶苏轻抚衣袖，温言笑道：“阿唯与我一同乘马车回去吧。”稚唯自然应好。在马车上，她半是感动半是好奇问：“长公子不忙吗？”秦始皇给的任务那么繁重，时间又那么苛刻，本以为公子扶苏得连续挑灯夜战、废寝忘食去完成，没想到竟然还特意抽时间来接应他们。扶苏轻描淡写道：“无妨，出来片刻并不妨碍公务，权当是休息。”稚唯灌了杯茶，佩服道：“公子真是好心性！”扶苏淡然笑着，状似随口道：“人参既已采挖回来，阿唯就有空闲时间了吧？”稚唯：“……”不好的预感，突然诞生。她该回答是，还是否呢？见小女子双目警惕，长公子笑意温柔，言辞犀利道：“昨日阿唯为‘赦免’举例，彰显仁心良善，思虑全备，但相关判刑却一塌糊涂，看来在学室学过的基础律法是已经都忘干净了。既然如此，不如阿唯这段时间就来当我的助手，在完善‘赦免’条例的同时，顺便复习一下旧时功课。”“哈，这个……”稚唯干笑着放下茶杯，恨不得现在就跳下马车跑路。她紧急给自己找理由：“公子啊，人参虽然已经采挖回来，可我还得去收集其他的药材呢，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呢。”扶苏笑而不语，好整以暇看着小女子。稚唯：笑容，它僵了啊。第二个理由，上！稚唯挤出为难的表情，小声道：“扶苏公子，我昨晚刚得罪了李廷尉……”“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扶苏淡定道，“我也与他不合。”稚唯：痛苦。啊啊啊啊说这么直接干嘛！你看我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