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静奇怪道:“几时走的?我才从栖云院过来,一路上并未见到人。”
侍女看瞭眼炉边烧断一截的线香:“去瞭有一会儿瞭,我听将军说要带小姐去见见祖宗,或许是走的停雀湖那条路。”
停雀湖旁立著李傢的祠堂,宋静点瞭点头,担心错过,又叮嘱瞭一句:“若将军回瞭明锦堂,叫人来知会我一声。”
侍女应下,宋静一刻不得歇,又撑伞迈著老腿往停雀湖跑,心想著:府裡该多买些奴仆瞭。
停雀湖因湖中心有一方雀亭而得名,春色夏景美不胜收,时至隆冬却没什麽好看,隻有一片冷冰冰的深湖。
湖边冷,李瑛用黑皮大氅将李姝菀裹得严严实实,隻露出半张小脸,抱著她走在停雀湖边的青石径上。
李姝菀本就穿得厚实,被沉重的毛氅一裹,更是压得坐不直腰,隻能靠在李瑛胸前,睁著一双眼看著宽敞却冷清的宅邸。
冬日这条路幽静,两人一路过来没见著人,四周安静得隻能听见靴底踩雪的声音。
李瑛抱著李姝菀进瞭祠堂所在的院子,看见祠堂的门大开著,缕缕沉香正从中飘出来。
府中姓李的找不出四个人,大年三十会来祠堂点纸燃香的,除瞭李奉渊没有别人。
李瑛抱著李姝菀走进祠堂,看见他两年未见的儿子挺直肩背面对神龛跪坐在蒲团上,正低头在盆裡烧东西。
而他面前的供桌上最下方的牌位,写著“李氏洛风鸢”几个字。
李奉渊听见瞭李瑛的脚步声,却并未回头。
李瑛沉沉望著牌位,放下李姝菀,上前燃瞭三柱香,插在瞭李奉渊点燃的香旁。
他伸手蹭去沾在牌位上的香灰,回头看向瞭李奉渊。
李奉渊烧完手裡的信,伏地对著牌位拜瞭三拜,站起身看向李瑛,语气平平地叫瞭一声:“父亲。”
李奉渊这两年窜得太高,骨骼四肢已经勉强有瞭男人的架子,脸上稚气稍脱,李瑛恍惚一眼没认得出来。
雪风涌进门,荡起一股寒气,盆中未燃尽的火焰随风飞舞,很快又归于平息。
父子相见,却谁的脸上都没有笑意,神色生疏得仿佛初见的陌生人。
李姝菀站在门口,有些无措地来回看著李瑛和面前的背影,抓紧瞭身上拖地的大氅。
李瑛仔细打量瞭一番李奉渊,语气同样平淡:“长高瞭。”
他说罢,看向李姝菀:“姝儿,过来。见过你哥哥。”
李奉渊皱瞭下眉头,侧身面无表情地看向瞭李姝菀。
李姝菀听话地放下身上过于沉重的大氅,小跑到李瑛身边,有些紧张地看向瞭面前的少年。
她记得从江南来这儿的路上李瑛与她说过的话:她有一个哥哥,年长她五岁,是除瞭他之外她唯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