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冲握住俞婉的手,手心裡热滚滚的,试瞭试她脸上的温度,不热,将髒衣裳给她换瞭,又打水亲自给她擦脸。细致认真,微小的地方也不放过。
秋梨膏熬好瞭,薑红的颜色,粘稠的梨肉散发著一股甜腻的味道。舀出来一勺,兑成一碗水,他亲自喂给她喝。
这还是这麽久以来,他第一次主动、心甘情愿地照顾她呢。俞婉心情美丽地不得瞭,活跃气氛道:“你以后听我的话,别对我爱答不理,我心情好,就不会生病瞭。”
“你想要什麽?”他温柔地不可思议,那副心甘情愿的姿态代表瞭无限的妥协与包容,似乎她说要他的心,下一刻他也会挖出来。
俞婉当然不会客气瞭,“以后你要对我好,我三叔的生意你要找人帮我盯著,帮我想办法让我去看我爹,我要出门你不准再拦著。”掰著指头数瞭一大堆,最后道:“每天早上不要喊我早起,我要睡懒觉!”
寇冲表情古怪,“就这些?”
俞婉别别扭扭,欲言又止瞭半天,没忍住,“他们说罗衣在庄子上养病,你打算怎麽办?”
她才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他们之前隻有彼此,现在中间夹著一个罗衣,俞婉想想就不舒服,干脆把不爽全部交代出来,“我都在你府裡住瞭这麽久瞭,总不可能一辈子不见人吧,往后出去也要跟人打交道。反正,我要做你的妻子,唯一的。”
寇冲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瞭,铺天盖地的惊喜将他淹没,喜悦随著血液流经身体的每一处,他这一生,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快乐。因为太过幸福,反而有些不敢相信,迟疑道:“婉婉,你要当我的妻子?”
“本来就是啊,我就该是你的妻子,我们俩天生一对,就该在一起。”她那麽理所当然,那麽底气十足,寇冲从她的脸上看到的全是认真跟笃定。
“你答不答应嘛?你不答应,我就——”她半撒娇半耍赖的威胁还没出口,柔软的嘴唇便被按住瞭,寇冲上前,小心将她圈进怀裡,逐渐收紧,“这是你说的。”
俞婉早就打听过瞭,府裡的人都说罗衣在乡下养病,她虽想跟寇冲在一起,又不知该怎麽处理罗衣。她们俩虽是同族姐妹,却有血海深仇,俞婉隻想跟寇冲在一起,却不想再跟罗衣打交道。
寇冲也不叫她费心,隻说他会处理好,将俞婉安慰著睡下瞭,这才负手出门,却是走进瞭之前一直关著的小院。小院破败,显然许久不曾有人打扫过,屋子裡昏暗,在门外有低低的咳嗽声传来。
番外七我不和离
俞罗衣已经在这裡被关瞭好几个月瞭,她一点都不怕寇冲会对她怎麽样,她的铺子名声那麽大,管事的要来回话,爹娘以前也经常来看她。寇冲关她一段时间又怎麽样?迟早要放她出去,隻可恨她的腿摔断瞭,找不到人帮忙,本来打算将近来的仙露都用在自己身上,治好伤再说,两个多月前,仙露突然消失瞭,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俞罗衣惊惧交加,日夜祈求神佛,将仙露还给她,可仙露消失就是消失瞭,再也没出现过。没有瞭仙露,她的肌肤少瞭养护,伤势中断瞭治疗,除瞭每日送饭的一个婆子,再也没人理她,简直快疯瞭。
俞罗衣知道寇冲会来,她一直在等,神神叨叨地,“不可能啊,不可能,怎麽会消失呢,到底哪裡去瞭?老天爷,你给我这东西不是该保佑我吗?为什麽又要收回去,你知不知道我已经离不开它瞭,没有瞭仙露,我的腿怎麽办?我的生意怎麽办?”
念叨著失去的福缘,又开始大骂寇冲,在她愤怒的骂声中,一人从门外走进来,站在离床丈远的地方,冷冰冰的表情。
俞罗衣察觉到什麽,猛地转头,救命稻草一般,“你凭什麽关我,你不能关我,我跟娘合伙做著生意,两个月没给她交红利瞭,你难道就不担心她找过来,发现你关著我吗?还有我爹娘,我三嫂马上就要生瞭,傢裡一定会来接我回去,到时候我会把你的所作所为统统宣扬出去,看你还有什麽脸见人。”
寇冲依然冷冷的,阴丝丝地仿佛潮湿处蛰伏的毒蛇,平心静气道:“我对你做什麽瞭?你要宣扬出去。”
“你平白无故关著我,不给我请医问药,这是一个丈夫该做的吗?”俞罗衣愤怒质问。
“大夫每隔几天进府给你看病,下人有目共睹。你腿脚不便利,管事不方便进内院,账本递进来,上面的批注可全都是你的笔记。”
“你、你到底想干什麽?”俞罗衣愣愣地听寇冲说完,就明白他用手段制造瞭她还安稳在府裡养病的假象给外人看,寇冲一手遮天,她还有翻身的机会吗?他不会真要她死吧?
俞罗衣狠狠打个寒颤,一双泪眼哀切地望过去,“你到底为什麽这麽对我,我有什麽地方对不起你?这麽多年,你冷落我,我还孝敬你娘,操持傢务,到头来你就这麽对我?”
“我早就说过,你要过得不舒服可以和离。”
还是那副样子,拒人于千裡之外,仿佛她是什麽垃圾,马上哭死,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就是因为他这样,她才那麽痛恨他心裡的那个人。俞罗衣抹掉脸上的泪,“你不就是为瞭给俞婉报仇吗?好情深义重,好隐忍啊!早就恨我入骨瞭吧,还能忍到现在才下手,可真是辛苦你瞭。可惜啊,你爱得要死又怎麽样啊,你有多爱她就有多恨,那个蠢货,还以为是你传得消息可以安全出城呢,笑死人瞭,我宁愿救一隻猫一条狗,都不会救她。你猜,她死的那一刻会不会恨死你瞭,会不会后悔没早点要你的命,会不会带著对你的怨恨下十八层地狱?即使下辈子也还恨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