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俞婉先去上房看胡杏娘,肚子藏不住,又是二婚,双方一致决定一切流程从简。胡杏娘很高兴,添置瞭不少东西,是自己给自己置办嫁妆的意思。寇冲忙著公事,寇芙跟不少小姐妹闹翻,缠著哥哥要骑马,整日在外面晃悠。
俞婉在正门口遇到寇芙,隻好向她打听寇冲。寇芙也看出来哥哥跟嫂嫂好像闹别扭瞭,她有心撮合,但哥哥确实很忙,今儿又领兵去北地瞭。
没得到确切的消息,俞婉有些失望,她还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他瞭呢,这个人一生气倒自己跑瞭,丢下她连反思都无从下手。俞婉也有点生气,可想到昨晚他生辰,那麽不高兴,还是顺著她。
跑就跑吧,傢裡还有一桩大喜事,不信到时候他不回来。婚期就定在半个月之后,虽然一切从简,官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是得宴请。俞婉正没人商量,寇云带著媳妇上门拜见,说是傢裡的事情冲弟请他们来帮忙,俞婉连忙安排两人住下。
寇云秀才出身,精通律法,是当地有名的状师,在外面招呼各项事宜,妥帖又体面。他的媳妇也是忙傢事的一把好手,有她帮忙,如虎添翼,俞婉轻松瞭不少。她是第一次安排嫁娶,许多风俗规矩一知半解,全赖云嫂指点,两个人很快熟稔起来。
寇冲安排这麽好两个人帮忙,自己却不现身,直到婚礼头一天还不见人影。俞婉忍不住瞭,要亲自去军营找他,云嫂诧异道:“听说北面有一支草原来的队骑跃跃欲试准备南下,烧杀瞭好几个村落,冲哥儿被派过去平叛,婚礼是赶不及回来瞭。”
俞婉一脸失落,她本就身处后院,得到的一切消息都是寇冲告诉她的,一旦他瞒著她,就成个瞭睁眼的瞎子。他出征居然不告诉她,俞婉低头静思,半晌不得不堆起笑容,“他没跟我说,我还以为明日他会回来。”
云嫂撇撇嘴,要她说不回来才好呢,又不是什麽值得高兴的喜事,拿出去倒是笑话的人多些。看俞婉有些消沉,安慰她道:“他们当兵的你是知道的,军令如山,说走就走,可能没顾上告诉你。冲哥儿那麽有本事,平叛不过小事一桩,过两日就全须全尾回来瞭,也是怕你担心才没说的。”
就算再想他,却不好在妯娌面前露出小儿女之态,惹人笑话,俞婉打叠起精神,迎亲这一日早上,随著寇傢人一起将胡杏娘热热闹闹送上花轿。热闹瞭一日,傢裡的客人都走光瞭,寇云夫妻赶紧告辞,也要傢去。
俞婉还没好好招待,心裡过意不去,叫萱草娘准备瞭一包吃食,好说歹说劝著收下,将人送走,傢裡终于清净下来。
这些时候,外面的宴会没必要俞婉一般都不去,寇芙也不去,累瞭几日终于可以歇息瞭。傢裡就姑嫂两个,晚饭俞婉叫萱草过去喊寇芙过来吃,那边院子回话说寇芙一大早去城外跑马,还没回来呢。
这兄妹两个,亲娘出嫁,这麽大的事,一个也不在。他们这麽反感,胡杏娘看在眼裡,也不知会不会后悔一意孤行落瞭儿女的面子。
难得晚上这麽安静,俞婉将苍兰仙露兑出来,混在润肤的香膏裡,洗完澡后涂抹全身。她那些瓶瓶罐罐越积累越多,有的已经空瓶,总没时间好好挑拣,将手上抹好瞭润肤乳,把匣子裡的东西都倒出来清点。
俞婉摸著满桌的香脂香膏,很快发现少瞭一样,且是极为重要致命的一样,正是她一直用得避孕药。找瞭半天,衣柜梳妆柜连书柜都翻遍瞭,也没找到。不应该啊,就算吃光瞭,盒子也还在的,而且她清楚记得,寇冲回来那一晚她还看见瞭。
那一晚她没吃,随后放在瞭哪裡?
脑中电光石火一闪而过,突然想到寇冲这几日的异常跟沉默,俞婉第一反应便是慌乱。他肯定知道瞭,难怪那麽不对劲。可是转念一想,寇冲那样的暴碳性子,又一直心心念念要孩子,若是知道她在吃那种药,绝不会如此平静,甚至躲开她,不闹得翻天覆地才怪。
可是他这段时间的逃避如何解释呢?她的屋子隻有他才能带东西出去,大姐儿跟萱草从不会未经过她同意便乱动。毋庸置疑,药肯定是他拿走的,出于某种顾忌没有跟她吵,说都不说一声跑出去平叛,心裡肯定不痛快。
俞婉没料到他是这种反应,也没发现,她此刻揪心的,并非寇冲发现她避孕之后的质问,反而是他的心情跟想法。无形中,她已经越来越在意他瞭。
纳妾
俞婉想见寇冲,隻好在傢裡焦急耐心地等待。一直等到胡杏娘回门这一日,新婚的滋润叫胡杏娘看起来又年轻瞭几岁,容光焕发,满面嫣红,穿著娇豔的衣裳,浑身上下散发著妩媚之态。俞婉在上房坐瞭一会儿,等寇芙过来,一直没等到人,倒是等来瞭罗衣。
罗衣已经快要临盆,挺著老大的肚子不辞辛苦地四处走动,有时候俞婉想一想,真是不明白她图什麽。胡杏娘要跟罗衣说悄悄话,俞婉退出来,去寇芙的房裡找人,小丫头说寇芙一早就出门瞭,不会还躲著胡杏娘吧?俞婉站瞭一会儿,打算去作坊消磨时间。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刚出门,寇冲后脚就回来瞭,一身风霜之色,将马交给门房便朝院子奔去,裡面没找到俞婉,正要问萱草。上房刘妈妈进门,请他过去说话。
胡杏娘此刻正在跟罗衣抱怨呢,成亲那一日,儿女都不在,胡杏娘大失所望,但她绝不会承认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寒瞭儿女的心,也不愿意苛责寇冲跟寇芙,反而将一切的过错都怪在瞭俞婉头上。若她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就会劝冲儿为她送嫁,给她撑腰;若她是个合格的嫂嫂,芙儿哪裡会给亲娘甩脸色,半点教养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