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比起扶持沈靖,李梵清倒觉得,此番她若能保下元利贞、把元利贞好好利用起来,沈靖的事情倒是可以暂时搁置。李梵清便是再大度,也难以容忍李舜华母女三番两次的算计于她。更何况,沈宁如今为着个裴玦,明显是倒戈她们母女了。让裴玦顺势娶了沈宁,岂不是遂了沈宁的意?难道这样沈家便会对她感恩戴德吗?而且,她方才对燕帝说的话也不是信口扯谎。把沈宁强塞给裴玦,是吃准了裴玦对她的感情,可等裴玦哪天对她忘情了,亦或是醉死在沈宁的温柔乡里,只怕事后回想起来,反而会更记恨于她吧!李梵清仰起头,望着深不见底的夜色,心底不禁生出一问。如果有朝一日,裴玦真的对她忘情,她又当如何呢?定亲为着吐谷浑与元利贞的事,李梵清也是心事重重,寝食难安。端阳节那日宫里那般热闹,李梵清反倒是病倒了。太医替她诊了脉,只说是夜里着了凉。当是时,陈贵妃在云居阁陪着李梵清,听到太医这般说法,不由怪道:“都五月了,怎地还会着凉?”李梵清自是知道自己为何夜里会着凉,只是这理由万不可如实对陈贵妃坦白。她便只得敷衍陈贵妃一番,心虚道:“也怪我自己寝时贪凉。”好在陈贵妃并未起疑心,盯着太医写好了方子后,又叮嘱李梵清千万注意身子,莫要以为只是风寒入体便不以为意。“……冷冷热热的,确实要当心些。这不,今儿一早王夫人也着人递了牌子寻我,要我帮忙请太医呢!”陈贵妃道。“王夫人?”李梵清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哪位王夫人。“裴五娘子的母亲啊!”陈贵妃瞧着李梵清,“我看你这是‘贵人多忘事’!”李梵清扯了扯嘴角,定是她病中脑子转得慢,这才反应过来陈贵妃说的是裴玦的母亲。“五娘子的亲事说定了吗?”李梵清问道。上回王夫人寻了回陈贵妃,为的不就是裴素素的亲事吗?也正因此,她这才同裴玦又扯上了关系。她语气平淡,同每一个病中之人并无两样,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却不知,此刻往事翩然浮现在李梵清眼前,她心下更是五味杂陈。“上月底便基本说定了。”陈贵妃眼眸一低,她本以为李梵清合该不记得此事,不想李梵清竟主动问了。说起来,当时她不愿与崔妃交恶,瞒了裴素素与她侄儿有意结亲之事,反倒利用李梵清出了这个头,李梵清便是因着这事记恨她,陈贵妃觉得也无可厚非。李梵清轻轻“唔”了一声,似想起了什么,缓缓道:“说的是贵妃娘家的侄儿?”陈贵妃察言观色,见李梵清面上并无不悦,也暗舒了口气,心说当真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二人亦算是青梅竹马的情分,这门亲事说来也算是一段佳话。”陈贵妃急着给自家两个晚辈说好话,一时间也忘了,这“青梅竹马”四个字,可是千万不能在李梵清面前提的。毕竟,李梵清与虞让可不也是“青马竹梅的情分”吗?不想李梵清并未恼怒,只是淡淡一笑,和声道:“确是一段佳话。贵妃也替我带句话给王夫人,他二人成亲那日,也给公主府下张帖子,届时我定会前去道贺。”许是又提起了“王夫人”,李梵清这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初初陈贵妃说起王夫人时,乃是因王夫人想延请太医。寻常病痛倒不至于要请太医过府,既是求到了陈贵妃跟前,那想必这病确实是有些棘手了。出于对长辈的关怀,李梵清自然要关切一番,问一问陈贵妃可是王夫人身上何处不爽利。若是有需要,她自然也不会吝啬,她自己私库里藏着的那支千年野山参可马上送到裴府上去。“这……我也不大清楚了,只听说好似是裴二郎病了。”“裴二郎病了?”李梵清低呼了一声。许是她反应得过于惊诧,惹得陈贵妃也是大为意外,不由上下扫了李梵清一眼。陈贵妃倒是不知李梵清与裴玦之间的纠葛,她只当是李梵清当初为了帮裴素素挡掉崔妃,才做的像与裴玦有私情一般。便是先前传说的,李梵清为裴玦当街杀人之事,坊间皆说是李梵清对裴玦用情至深的铁证。其实在陈贵妃看来,李梵清哪里是因裴玦而杀人,原是那人先刺杀她,她才冲冠一怒,提剑斩杀了那人,而裴玦不过是受了连累罢了。再说了,李梵清与裴玦的关系,也就有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待得裴素素的亲事尘埃落定、崔妃也不再闹着要裴素素做代王妃之后,也不见李梵清与裴玦有何交集。如此,陈贵妃便更不觉得李梵清与裴玦有私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