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终究不是那个心如止水的谢连辞。如果要把每一次的悸动都压制下来,我不知道原来到最后也会成为一块最大的石头,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压制的,你越是想要平淡如水,内心里的东西就越会像杂草一样疯长,直到挤满内心的每一个角落,毫无规律可循。那就不压制了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作茧自缚。我迟来的心声,也许不过是他人的困扰。但幸运的是,她回应了我的喜欢,不是放弃不是怜悯,而是和从前一样的拥抱。如果我能够早一点告诉她就好了。那样我们是不是能够有更多不一样的结局。我初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地牢里。她刚从生死厮杀里出来,差点就要死在那里,但目光却十分平静,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沧桑的好像过了几辈子。也向来是一颗冷淡心,但骨子里是不肯服输的倔强,会心心念念着他人的好意,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她不是所向披靡的刀锋,而是所向披靡本人。一把湛卢剑撕开了这混沌的荒诞世界,也撕开了我百年来的心如止水。她对待自己一向心狠,要我放弃她,在入魔的时候杀死便可。我知她从前是一座孤岛,像我一样。她纵然通透智慧,但到底对于感情这件事上,比我更要迟钝。我只好放下刀剑去找她,天下的重担对于她来说太苦了,所以我手中永远怀揣着一颗为她准备的糖。我放下了过往那些卑怯和犹疑,然后奔往我的山海。她果然和预料的一样入魔,暗红色的瞳孔阴沉沉得,也根本没有认出我是谁,甚至于刀戈相向。我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把肩膀递给她咬,血肉模糊也没有关系。那些疼痛也根本不足以和曾经那些伤痛相比,我慢慢拍打她的后背,一点一点袒露自己的心声,像个自言自语的疯子。或许我一直以来都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平淡如水。在毫不犹豫地跳进剑阵和暴风眼救她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大师兄一定是疯了。到底还是我太笨拙,只知道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变成狐狸陪伴她,如果能够重新来过的话,我一定会像云端城那样把肩膀借给她。大概我所有的故事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最幸运不过是有人能陪着我慢慢走出去。沧明师尊,曾师叔,宋元明,辛瑶。他们每一个人都不可或缺,是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遗忘的人。走过阁楼阶梯的时候,我看见了旁边一盏明亮的灯,于是提在手中照明。手中的那捧光亮欢快地向前飞着,似乎是对主人若有所感。我看见了白色衣袍的老人闭着眼睛跪坐在地,手上的经书还呈现摊开的模样。走廊旁边全部都是尸体。我把光亮凑近地板上的老人,低头时看见他平静慈祥的神情,仿佛临死的那一刻,并不是痛苦。书桌上的那一只桃花也开了苞,花朵极为鲜艳。漫长黑暗里,我来得太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你说过再见,就不能食言。师尊,我来带你们回家。甜短自云端城统一之后,已经过了百年。有关于那两位的事迹,也被后人编撰成了民间故事,茶余饭后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左右不过是佳偶天成,又在说书先生的嘴巴里添油加醋了几个惊心动魄的故事。但底下的看官们就有些不高兴了,纷纷说道:“你烦不烦嘛,整天说来说去就是这几件事情,都没有什么新意的,我都能倒背如流了。”“老先生,你今天要是再说剑阵里诛杀邪神那件事,那我就劝你还是多吃两粒花生米,醉成这样也不至于天天都说一件事。”“就是就是,你要不然讲一讲他们现在在哪里?”于是接下来挺多人起哄,毕竟有关于建城的两人,自从那场战役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了,仿佛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似得。也有传言说是仙去啦,或者是飞升进另外一个更高级的位面,总而言之百年过去了,这两个人就算是出现在他们身边,恐怕也不能认得。说书先生瞪了他们一眼,似乎是挺不高兴打断了他的故事,接着他便冷哼一声,神神秘秘地说,“你们今天也算是问对了人,有关于辛瑶和谢连辞的行踪啊,我这还真是有点消息。”他顿了顿,咳嗽了一声接着道,“今天我们要说的是另外一则,讨论讨论这二人的行踪问题。”果不其然,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底下的人纷纷吵吵闹闹起来,吆喝着让他多说一点。期间底下坐着一对夫妻,也满含笑意地望着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