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薛家走了什么狗屎运,她使银子托人制造那么多次偶遇都没让卫持多看王熙鸾一眼,薛宝儿这丫头病成这样,居然攀上了高枝。看来是她小瞧了薛家,小瞧了薛蟠,深悔今日慢待了薛家人。不过因祸得福,薛宝儿被卫持看中了,王儴总算安全了,就算薛母哭求,老爷也绝不敢得罪安国公府得罪卫持。明天她就让王儴去贾府回拜薛母,顺便笼络薛蟠,以后说不定用得上。陈氏在脑子里安排好一切,忽然觉得身上臭臭的,举起袖子一闻差点背过气去,忙忙地吩咐车夫快些赶路。而安国公府后宅,长公主早用香帕子掩住口鼻,命人取来龙涎香玩命熏。走后门熏了好一会儿龙涎香长公主才敢把香帕子从口鼻移开,还没张嘴说话先咳嗽起来,心里气卫持回府不先去更衣故意用鱼腥味熏她,脸上却并不显,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柔和。“薛家大姑娘我看过了,模样标致,人也沉静,只是身体病弱,年岁也小了些,过了年才满十岁。”她说。没想到龙涎香这么管用,卫持心里有点失望,闻言挑眉:“不过选个人陪着读书,我没那么高要求,好看就行。”长公主不死心,让人拿画像过来给他挑,语重心长:“好看的这里面多的是,何苦来找个病秧子?”捉弄人的快感过去了,卫持又郁闷起来。以前就算有些官眷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也是暗戳戳的,从来没有人敢像薛宝儿那般当众打他的脸,话里话外都透着嫌弃。卫持不由拧眉,倒打一耙:“别人家世子选陪读选的都是男子,偏长公主非要塞个美人儿给我,难道在长公主眼中我就这么急色,这么不堪,读书的时候都想着那些?”忽然不想被人嫌弃了。“读书?”德宁长公主并没有被卫持的话激怒,反而惊喜道,“你肯去宫学读书了?”卫持也曾是个好学生,太傅都夸他是神童未来不可限量。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读书的呢?好像是从十岁开始的。十岁那年卫持第一次被人带去了醉花阁,从此沉迷美色荒废了学业。也是那年,为稳住卫持不让他流连秦楼楚馆,宫里送来两个绝色美婢,可没出三天,一个浑身是伤地挂在房梁上,一个衣衫不整地漂在莲池中央,死了个干净。德宁长公主气急了,质问卫持都做了什么,刚满十岁的卫持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她,不住摇头。不管是不是卫持做的,宫里赏下来的两个美婢总是死在了他的院子里。尽管长公主竭力掩盖事实,皇帝还是知道了,把卫持叫到宫里好一顿申斥。从此卫持行事越发叛逆,总喜欢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出来,渐渐有了纨绔之名。大话说出去了,卫持后悔不迭,可总不能把刚说出去的话再吃回来吧。“卫骏、卫骋他们都被拘在宫学里读书,年后老六老七也要去了,剩我一个不好玩。”他梗着脖子道。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别别扭扭的:“那个……薛家女我不要了,还请长公主安排她去陪安宁郡主读书,我有长命陪着就够了,带着个小姑娘不方便。”请?德宁长公主噗嗤笑出声来:“咱们世子爷什么时候学会走后门了?”卫持挑眉,长公主怕他犯浑,立刻改口:“一个商门女什么要紧,你若喜欢收在院子里不好?”卫持一本正经拒绝:“我尚未娶妻,收一个世家女在院子里算怎么回事?名分给是不给?若给名分,将来正妻入门又该如何想我?”长公主大喜,心说,卫持这个样子倒有几分皇帝当年的风采。“那就先娶妻,如何?”长公主趁热打铁,把那些画像朝卫持的方向推了推。卫持苦笑:“我再说一遍,我的妻不在乱七八糟的画像里,她在这儿!”他指了指自己心口,声音苦涩:“她是一条鱼,每天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早晚会找到她!”又是那条鱼!长公主这半年看见鱼就烦,命人把池塘里的锦鲤全部打死,饭桌上也不许出现任何鱼的食物。她现在恨鱼入骨。是她无能把卫持养成了纨绔,皇帝却并无责备。为将功折罪她曾在皇帝面前放出豪言,卫持一日娶不到贤妻,她的六个儿子也跟着打光棍。转眼三年过去,她的大儿子早已过了弱冠之年,老二、老三也都过了议亲的最佳年纪,可卫持却迷上了一条鱼。若再等下去,恐怕连老七的亲事也要耽搁了。可现在不能说出苦衷,还要忍受卫持的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