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成朝桂嬷嬷摆摆手,桂嬷嬷带着屋中伺候的人退了出去,回身关紧房门,院子里也不留人,只她一个守在门口。“将军,将军我想不明白!这么多年我始终想不明白!”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德宁长公主喜欢喊赵守成为将军,好像他还是那个刚刚戍边回来的青年将军。“我们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卫持身上,三岁开蒙,六岁读经史,八岁习武艺,每样都没落下。兢兢业业十多年,自己的孩儿都顾不上,怎么就把卫持养成了一个膏梁纨袴扶不起的阿斗!”她哭得声噎气堵。赵守成眼神黯然,这事他也想不明白。卫持从小调皮,脑子却特别聪明,过目成诵,下笔有神,武艺也练得有模有样,按理说长大以后应该比其他孩子更有出息。可现实正好相反,现实是他和公主的儿子们个个有出息,卫持却成了京城套路深此时此刻卫持的心情差到了极点。自从半年前梦见鲛女,他几乎每夜都无法安眠,睡着就是那个怪梦,醒来汗透衣背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其实他对鲛女无感,也没想真的娶条鱼回家。他只想睡个好觉。长公主瞧他眼下发青很是担忧,请太医来诊脉,一帮庸医捋着胡子说什么肾亏气虚才会失眠盗汗,话里话外劝他节制房事,不但又给他添了一桩纨绔的实证,还差点害他沦为笑柄。说他不行?他怎么不行?他行得很!在皇宫的春日宴上被人讥笑,卫持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包下都中最有名的青楼,一住就是半个多月。起初听着清倌人抚琴还能勉强睡上一两个时辰不做梦,几天之后也不灵了。他要去找鲛女,问问他自己到底哪里好得了她的青眼。他改还不行吗?听说东海有鲛人出没,他便去东海找,结果一无所获。回来的路上又听说北海有渔民捉到了鲛人,不管是与不是也花了重金买下,今日运到都中一看竟然是条早已死去的大鱼,只脸有点像人,与他梦中那半副人身的美貌鲛女根本不是一回事。他不死心凑过去看,那条大鱼居然自爆了,幸亏侍卫悍不畏死挡在他身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饶是如此,也染上一身难闻的鱼腥味,回客栈怎么洗也洗不掉。问过渔行的人才知只有龙涎香可以盖住这种味道,可这龙涎香是御用,外面的店铺根本买不到,经老七提醒他才想起来德宁长公主好像长年用这玩意儿熏衣服。可他昨天离家出走时曾撂下狠话,长公主若再逼他成亲,他就一辈子不回家。不但不回家,他还要出家。要是现在灰溜溜回去……他不要面子的吗?正愁找不到理由,德宁长公主身边的桂嬷嬷派人来传话,说长公主看画像时相中了金陵薛家的大姑娘,想让她给自己做陪侍,人已经接来府上,请他过去瞧一瞧。卫持听完直皱眉,长公主给他选了个女陪侍,还嫌他不够丢人是吗?行,挑女陪侍是吧,这回除了醉花阁里的头牌他谁也不要!反正他不想去宫学,正好乐得清静。总之带着各种不爽,卫持直接把马骑到了垂花门前,马屁股后面跟着跑得气喘吁吁的七公子赵子纯,赵子纯边跑边喊:“四哥!四哥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你让查的那对兄妹我查到了!他们是……”赵子纯话没说完抬眼看见被人从垂花门里推出来的薛宝儿,前方骏马扬蹄嘶鸣原地刹住,赵子纯没注意一头碰在马屁股上发出“哎呦”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