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百川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刚缓和一些,听苏衡还在问这些,不禁有些着急:“苏军医,鹿鸣涧的军士们都同吃同住同操练的,都一样啊。”苏衡点了点头,又拿出一身隔离衣套上:“陆大人,赵军医,我一个人在营地里到处转转,可以么?”行吧,你们问不出来,我自己去找。“石野,陪苏军医一起。”陆百川把最后一线希望放在了苏衡身上,原因嘛,因为他是前太医苏行远的独子。多年前,陆家村发生疫病,死亡过半,就是苏行远带着惠民药局的郎中们,日以继夜地寻找和询问,最后保住了剩下的村民。那时的苏行远比苏衡大不了多少,两人如出一辙地平静、坚毅不放弃。作者有话要说:夏天到了,蜱虫又开始频繁活动了,大家穿得都比较清凉,去野外一定要穿棉袜,最好穿防晒衣,不要躺在草地上,不要靠在树杆上。(大家就不要去百度蜱虫咬伤了,注意就好。)蜱虫叮咬苏衡穿着隔离衣在军士住的树屋、医舍和药舍里来回穿梭,发现了黑蚁、白蚁、红蚁、花纹蜘蛛、白脸蜘蛛、蜘蜂、黄蜂、大马蜂和大虻……等各种各样的虫子,却没有一种可以引起这么严重的疾病。石野始终陪着,不为其他,只为了苏衡专注又认真的神情。最后,苏衡问正在发热的军士:“有没有突然痒或者疼,一会儿就好了。”所有病患都摇头:“不疼也不痒,忽然就起热了。”苏衡坐在高位树屋边缘的悬空处,晃着两条长腿,被蚊子蚂蚁咬了还能起个包、让人抓两下止痒呢。什么虫子咬了不疼也不痒呢?正在这时,两名值守轮换下来的军士一路闲聊经过,有一名军士的裤腿被树屋边缘的刺藤勾住了,哧啦一个大口子。“这些刺藤真操蛋,我这两周已经被勾坏三条裤腿了,晚上还要去乱草地值夜。”军士提着裤腿碎布,边走边说。另一名军士说:“哎,老李啊,你腿上什么时候长了个痣啊,还挺大的。”“你胡说,老子腿上没有痣!”“你自己看!”军士随手一指。苏衡的视线也顺着手指看了过去,军士的左侧小腿腓肠肌中间,赫然有一粒黑痣,确实比一般痣要大。“哎哟,娘咧,还真长了一个?昨晚在林子里洗澡的时候还没有呢!”军士一脸纳闷。痣?苏衡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长痣的军士,你站住,别动!”“啊?”军士一怔,“你谁啊?”哨兵石野一个箭步冲过去,瞬间摁住了军士:“这位是从坠鹰峰营地请来的军医苏衡,让你别动就别动。”苏衡立刻取出赵小胖做的放大镜,对着那颗痣看了又看,嘱咐道:“石野,让赵礼军医过来一趟,把这位军士送到最近的医舍去。”“要快!”“是!”石野人高马大的,挟着“有痣”军士,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一路开道送去了最近的医舍,“你老实待着别动,苏军医让干嘛就干嘛,听到没?”“哎。”小个子军士从没见过这种阵仗,不明所以地双腿开始发抖,这是什么情况?很快,军医赵礼来了,苏衡也追过来了,就连陆百川也来了,小小的医舍挤满了人。苏衡从包袱里取出瓷瓶、消毒液,又从苏家诊箱里取出小尖刀,摆满了一张小几,然后抬眼很平静地开口:“这位军士,麻烦你把衣服都脱了。”“啊?”小个子军士的小眼睛骨噜噜转了几圈,“这个……”营地里都是大老爷们儿,平时脱个衣服根本不是什么事儿,可是现在……他突然有种黄花大闺女被人扒衣服的屈辱感。“让你脱就脱,都是大老爷们儿,害什么臊?”军医赵礼急了。“是。”小个子军士涨红了黑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脱掉值班铠甲,一件又一件,最后连臭袜子都没剩,两只手悄悄地往下遮。苏衡的嗓音柔和又悦耳:“赵军医,左小腿后侧正中一处,右腰侧一处,左膝正上方一处,您看看?”说完,把放大镜递给了赵礼。赵礼还是第一次见识放大镜,只觉得什么都看得特别清楚,却还是有些纳闷:“苏军医,这痣有什么好看的?”“这些不是痣,是蜱虫,”苏衡一针见血地指出,“军士们不是疫病而死,他们都是被这种虫子咬了得的病。”“什么虫?”赵礼通过放大镜,真的看清了,这些不是痣,而是深黑色的小圆虫。“这虫子平日藏匿在半人高的野草丛和灌木丛里,不会飞也不会跳只会爬,比芝麻粒还小,有动物或人经过时,会趁机咬住外露的皮肤,把头部扎进去吸血,还会越扎越深,最大的可以吸到半粒蚕豆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