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陈定尧大笑起来,眼神玩味,“这世上可并不少胆大之人。”
他手指轻轻一弹,原本把玩着的茶盏就稳稳落在了桌上,“青堂如今可已娶妻?”
叶青堂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冲自己而来,他低着头,并不敢往陛下身旁的宋姑娘看去一眼。
“回陛下,青堂尚未娶妻。”
“哦?这是为何?”陈定尧状似好奇,“青堂少年俊才,又出身太守府,怎会至今未娶?”
叶青堂抱手,“昔日骠骑大将军霍去病曾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青堂自幼便立志向霍将军学习,未登科进士决不成家。”
“叶卿竟也任了你去?”陈定尧看似接受了他的说法,语气间有些叹息,“骠骑大将军少年志气,年纪轻轻便连破匈奴立下赫赫战功,着实令人感叹。可惜因病早逝,这未成家留下后代一事也成了武帝晚年的心病。朕却不希望自己的臣子也是如此,不若朕为你指一门婚事?”
“陛下!”叶青堂再也维持不住冷静的姿态,声音都变了调。
陈定尧缓缓抬眸,“青堂可是有何不满?”
他声音虽轻,却有一股不容违逆的威严,让叶青堂冷汗直下,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包厢中的氛围一时陷入僵持,最终还是禅真打破了僵局。
“陛下,妾身为您沏了一杯茶,您尝尝?”禅真双手捧杯,献宝一般举到他面前,眼睛弯弯地看着他笑。
陈定尧被她打断,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禅真,你可真是……”
禅真当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只是皱了皱眉,“妾身花了好大功夫才沏好这杯茶,陛下您就不尝尝吗?莫非是嫌弃妾身的手艺?那也没办法,妾身长于乡野,确实比不过您宫中的手艺。”
她面上状似和平常说话并无两样,手心里却紧张地出了一层汗,生怕陛下看出她的用意。可是叶公子毕竟曾经帮助过她,她又不能不投以回报。她还是第一次见叶公子这么慌张失了风度,也不知陛下是怎么了,非要和他过不去。
陈定尧前世与她相伴多年,对她的各种小习惯了如指掌,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懂得掩饰。他看出禅真是想为叶青堂解围却不挑明,只是从她手中接过茶盏,“朕何时嫌弃过你,禅真你可不要冤枉了朕。”
禅真尽量装作镇定,笑吟吟道:“妾身就知道陛下最是英明神武了。”
“哦?”陈定尧看着她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心中忍着笑,“那禅真说说,朕英明神武在哪里?”
禅真绞尽脑汁,眉头都打成了结:“陛下……陛下十分体恤民生,还关心百姓的婚姻大事。”
她抬眸悄悄看陛下一眼,见他正低眉品着自己递过去的茶盏,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在撒谎,心里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剩下的话才敢说出来。
“不过妾身认为,婚姻大事并非儿戏,需得当事人首肯,否则牵错了姻缘反而误事。”
“嗯。”陈定尧饮完茶,将杯子往桌上轻轻一放,赞同的道,“禅真所言有理,朕受教了。”
闻言,叶青堂终于放下心来。想来陛下不会再执意为他指婚了,还要多谢宋姑娘,看陛下的态度,对宋姑娘亦是十分宠爱……
禅真忍不住窃喜,她总算帮叶公子解了围,没想到陛下这么好说话。她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叶公子年纪尚轻婚姻之事也不急于一时,兴许等叶公子登科进举后,就能遇到真正心仪之人收获良缘。”
陈定尧听她说完这句话,心中那股微妙的不虞才终于全部散尽。叶青堂对禅真有所企图又如何,禅真却并未将他放在心上过。
“如禅真所言,婚姻之事需得当事人首肯,那禅真对于自己的婚姻大事又是如何想的?”陈定尧终于借此机会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今世,禅真可是愿意成为他的女人?
禅真笑脸微僵,在陛下逼视的目光下缓缓低下头,“妾身自然是愿意的。”
撒谎。陈定尧第一次恨自己为何要如此熟悉她的习惯,为何要一眼就瞧出她的心虚,让他连欺骗自己她是愿意的也做不到。
他缓缓捏紧手中的茶盏,即便心中风起云涌,面上仍是一派春风和朗。
“禅真愿意自是最好。”
即便不愿,他也不可能松开手放过她。
禅真忽然就没了再四处闲逛看风景的心情,即便走出了院子,她在陛下身边还是并未感受到多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