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她。”沈曼棠看着云萝离去的背影,眼眸微眯。就是这一句话,使得云萝成为了“血洗帝都日”,唯一存活下来的嫔妃。门外,十万大军的统领来向她汇报,声音如同冰冷的铁,不带一丝感情。沈曼棠漠然地点点头,从来没有感觉如此身心疲惫。暗中,南盟周氏之人在潜藏着,手执刀剑。那一日,惨烈至极。叶丞相一门及其党羽,大皇子和二皇子及其党羽,除了云萝之外所有的嫔妃,都被无情的刀剑结束了生命。“结束了。都结束了。”沈曼棠用一种叹息般的语调,眼泪却缓缓划过她的脸颊。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家国如此宏大,也许她个人的爱恨情仇不过是沧海一粟。那一日,无数人的生命如草芥一般随风飘逝,那血肉横飞,血流成河的场景甚至让沈曼棠想起了当年上阳关的最后一战。但是,她强迫自己狠心。“不破,不立。”捷报频传,只是,周霜却在与叶丞相及其护卫搏斗时,与他们同归于尽。“血洗帝都日”是时代的转折点,标志着长达九年的献元帝□□,从此结束。同时,它也标志着“凌云盛世”的开始。标志着汶桑的统治,由衰转盛。☆、暴君贤后13幼帝号凌云帝,沈太后垂帘听政。那一日,登基大典之时万人空巷。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轻徭薄赋,这让献元帝时期处在水深火热当中的百姓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多少人,那一日,喜极而泣,发了疯地留下了欢呼的泪水。新帝登基,献元帝时期买官卖官的选官制度也遭到了废除,那些寒门的有志之士终于能施展他们的才华,终于不用因为身份低人一等。他们废除旧制,轰轰烈烈地为汶桑注入了新气象。凌云帝年纪尚小,但是也初知此时的情况。稚气未脱的小脸上,也是一派威严。他身着黄金龙袍,头上带着象征帝王权利的龙袍,他的母亲搀着他的手,一步步登上金殿。那一日,孤儿寡母的背影,竟然像镀了金一般,光芒万丈,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正当幼帝坐上金龙椅的那一瞬间,天边忽然彩光升起,云蒸霞蔚。半边的天被灼烧得通红,现在正是中午,又怎么能生出这样朝霞晚霞一般的景象?民众正在惊奇时,忽见红彤彤的云层后面,好像隐藏着什么。天地间挂起一阵强烈的大风,人们被吹得东倒西歪,谁压着谁的身这种事已经数不胜数,但是,人们的注意力已经全然被红云吸引过去了。这是天降祥瑞瑞之兆。冲天而起的火焰铺满了整个天空,庞大的火焰燃烧着,灼热着,每一个人的眼瞳里都映着这一团浓烈的国。嘹亮的凤鸣声也随之爆发开来。红晕不断地升腾,火焰渐渐褪去,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一只火红色地大鸟翱翔于半空之中。炫丽的火红色尾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天地间只剩金红两色。这束光芒,将金龙椅上的幼帝,珠帘后的苏太后照得如同天神。这是……凤凰!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祥瑞之兽,有人逐渐反应过来。他们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下来,大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随后,所有人都跪下来,看着沐浴着凤凰神光的母子两,排山倒海,气吞山河。凤凰盘旋在皇宫的上空,终于,它在太后的寝宫前,那棵参天饭梧桐树上短暂地落脚,然后又飞起来,隐没在金红的云海之后。一个传说在人民中流传开来。他们觉得,苏太后原本是天上的神仙,因为看到人世间帝王的统治太过黑暗,所以才下凡来,救黎明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是的。沈曼棠深知集权之弊,所以在她的统制之下,君主的权利也得到了一定的削弱。百官之间,也有互相制衡的关系。她很好地履行了“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宗旨,在此期间,民权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沈太后为萧景宸平反,那位刚直不阿的名将,终于洗刷了身上莫须有的罪名。只是,有一件事情却毫无音讯。当年那个流落边疆的孩子,到现在也毫无踪迹。她和周霜明察暗访了多年,竟然毫无线索。周霜死后,其侄女周靖雪则继续调查此事。直到他们大婚那一日,真相才浮出水面。☆、尾声埋藏已久的往事突然被重新挖掘出来,沈曼棠原原本本地将她前半生的故事叙述出来,毫不避讳她的弑君和篡位。她觉得有些倦,抿了一口茶,然后闭起眼睛假寐。室内,一片寂静。当年的事情,竟是这样。白墨槿和慕云寒相对视一眼,然后又匆匆避开彼此的目光。上一代,竟有这样的恩怨。“那究竟是谁对谁错呢?”女童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慕云桢扯了扯祖母的衣袖,怯怯地问。慕云桢已经五岁了,这五年间,除了祭天大典和年终,白墨槿和慕云寒都居住封地。五年过去,他们终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好奇当年让他们误会至深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没有对错。”沈曼棠低哑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沧桑,“只有成败。”白墨槿从来不记得四岁以前的事情,此刻突然得知,她从小就无交集的父母和慕云寒都父亲,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清凄悲壮的往事。她心里忽然沉重起来。“怎么,后悔知道吗?”沈曼棠抬了抬眼皮,眼里有苍凉笑意。他的父亲杀了她的父亲,她的母亲杀了他的父亲,夺了他慕云家的江山。白墨槿正惊疑时,忽然手心传来一股暖意。慕云寒紧紧握着她的手,沉声道:“都过去了,不用在乎。”都过去了。望着眼前一对璧人,沈曼棠释然地苦笑、叹息。都过去了,那些早已入土的情感,永远不能禁锢鲜活的生命和爱。☆、小番外-慕云殊我叫慕云殊。我的母亲是太后沈曼棠,父亲是先帝献元帝慕云韬。同母异父的哥哥是汶桑帝国的皇帝慕云檀,同父异母的哥哥是霁桑大陆的剑神,慕云寒,同母异父的姐姐是霁桑大陆的医神,白墨槿。但是,我在汶桑的宫殿里,仿佛透明。我生活在高高的阁楼里,自出生以来就没怎么出过间阁楼。我自幼多病,所以总是浸泡在浓浓的药气中。我的母亲,太后娘娘沈曼棠有时候会来看望我。但是,她并没有和我说过几句话。犹记得小时候,我的母亲总是对着我,又哭又笑。有的时候,她死死地盯着我的脸,仿佛想在我的脸上找到什么。她有的时候会扼住我的脖子,在我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再恍惚放开。她有的时候对我温言软语,紧紧的搂抱住而我,仿佛想把我揉进她的骨血里去。她的脸上,总是挂着一道一道的泪痕。我逐渐长大懂事,她对我也越来越疏远了。我仿佛没有这个母亲。我的姐姐,那名动天下的医神白墨槿,从小流落民间,是在我六岁那年找到的,我曾经见过她,她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本来是要做我的嫂子的,但是最终却做了我的姐姐也许当时我稚嫩的头脑理解不了一些事情。高高的阁楼上,看到的天空,永远是四方的。长夜无边,我也无事可做。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我的母亲,我总对书籍怀着极大的兴趣。我一向生活的衣食无缺,只要我说我要什么,他们总会给我,当然,除了遥不可及的自由,走出那方局限的天地。我六岁后我就识得字了,史书的语言总是晦涩难懂的,并没有师傅教我,我却能懂得。纵观大陆变迁,我渐渐疑惑。为什么自大陆开辟以来,便一直是北霁月南汶桑的格局?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为什么他们皇帝的位置永远那么牢不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