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宁看到了梧桐树下喝汽水的许其悦,起身拿着试卷走向讲台,不一会儿,他便出现在教室外,书包挂在一侧肩头。这是最后一次模拟考试,下星期将迎来高考。“你这么快就做完了?”许其悦把自己喝到一半的汽水递给卞宁。卞宁嘴唇紧抿,喝了一口许其悦的汽水,交还给他,嘴唇还是紧抿着的,“不想做了。”考试结果出来,全校轰动,这次的难堪待在医院的这段时间,许其悦无时无刻不在等吴宁来看他。等待的滋味不好受,他做梦也在等待,梦里回到卞宁失踪的那十年。最初,打不通卞宁电话时,他只是感到有一丝怪异,打给卞泊,同样无法接通。也许他们在飞机上,不方便接电话;也许在某个人声鼎沸的景区,听不到手机铃声。半个小时,一上午,他守在手机旁,几乎隔十分钟就给卞宁打去一个电话,直到手机没电关机。许其悦手忙脚乱地找充电器,连接手机,蜷着手指长按开机键。整日,许其悦惴惴不安,重复拨打一个电话号码,提示音从“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变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他继续拨打,像一个穷人不停地数算着手中的硬币,他从这种无意义的动作中获得微渺的安全感。下一次拨打,有可能接通。没有,他最终没能联系上卞宁。许其悦给自己妈妈打去电话,哭着说卞宁不见了。去警局报案,警局的人查了查,回复是卞宁一家人有出境记录,现今不在国内。出国不应该等同于失联,他动用一切关系,大海捞针。而卞宁仿佛一阵风远去,从此音信全无。期间,卞宁的手机曾突然开机,提示音变回“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过了几天,“您拨打的用户已欠费”,三个月后,“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就是这个一直开着机一直打不通的手机,使许其悦在希望与绝望之间辗转。谁会给手机充电却不使用?卞宁?另一个人?好像都解释不通,开机不使用的行为本身透露着诡异。周围人不敢跟许其悦提卞宁,怕他情绪激动,渐渐地,许其悦自己也不把卞宁挂在嘴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