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其悦泡汤的婚事给足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一般人处在他这种境遇,早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见人了。许其悦不躲,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羞愧,该感到羞愧的不是他,是耍阴招想霸占他家财产的人。客观来讲,许家确实因为退婚一事丢了面子。许太太嘴上不说,心里还是蛮介意有些人在背后嚼舌头。“悦悦,你怎么还不到?阿姨们都到了。”她要大办许其悦的生日,表现得岁月静好,让看许家笑话的人自讨无趣。许其悦走出公司,坐电梯下楼,不悦地讲:“我过生日,你喊你的姐妹来干什么?我不想跟她们应酬……妈,她们总爱问我找没找到对象,什么时候结婚……”“怎么说话呢?阿姨们还不是关心你?她们都是妈妈的老朋友,是看着你长大的,这些日子劳心劳力地给你介绍对象。本来吧,九月份她们都要参加你婚礼的,新婚礼物都买好了呀,就当生日礼物送给你吧。”许太太叹一口气,感慨,“等你结婚,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呢!”许其悦争辩,“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吴渝靠不住吗?事实证明,他确实靠不住,我不及时止损,还要自己往火坑里跳吗?”“妈妈不是这个意思,是怕你一直没有伴,孤独。”脚步声在地下车库回荡,灯光森白。离自己车子还有几步路时,许其悦按遥控器打开了车锁。车灯闪烁一下,一道人影从柱子后面冲了出来。许其悦眼疾手快,做出防御的架势。那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只是停在他面前,鼻青脸肿的,流血的伤口还没有结痂,看来被人揍了没多久。“大外甥,你可得帮帮舅舅!”他哭着喊着给许其悦下跪。许其悦后退半步,脑子转不过来。他妈是独生女,哪来的兄弟,这是哪门子的舅舅?“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这人夸张的言行举止使他不安。“没认错,我找人打听了。”他眼泪鼻涕一大把,伸手扯许其悦的衣服,“我是舅舅冯年奇啊!吴渝是我外甥,你不也是我外甥!舅舅做生意失败,每天都有黑社会的人上门要债,舅舅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这位舅舅的消息太不灵通,他居然不知道许其悦早就跟吴渝取消婚约了。冯年奇说:“我去找月华和吴渝,但他们在国外,这,联系不上啊……舅舅思来想去,就只有你能帮上忙了,你帮帮舅舅,舅舅肯定还你钱。”“我和吴渝的婚约早已解除,而且解除婚约的过程也不愉快,你还是快点站起来吧,地上冷。”许其悦将衣服从他手中扯出来。跪在地上的男人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揩掉鼻涕眼泪,愁苦地耷拉着眼皮,起身磨蹭地离开。许其悦叫住他,“等等,你先别走。”为了点钱,下手也太狠了。这个冯年奇左眼眼周红肿得吓人,眼睛被挤成一条缝,睁不开。许其悦从西装内袋里拿出钱包,将所有纸币都给了他,大约七八百块钱,“你先拿着这些钱,去医院看看吧。”看他可怜,许其悦做到这种地步就算仁至义尽了。他需要钱,应该去找他妹夫吴硕海要,吴硕海作为省首富,还能没有几个小钱救济亲戚?冯年奇拿了钱,眼睛瞅着许其悦钱包里的卡。参加生日宴会的人里就数许其悦这个主角来得最晚,他向众人告饶,自罚了三杯白葡萄酒。别墅外的草坪,原木长桌上满是自助的美食,东南方的下风口摆着烤架,供人享受烧烤食物的乐趣。佣人单手托着几杯香槟,在或站或坐的人群中穿行。“你来得这么晚,我都等饿了。”张文欣坐在白绒布小沙发上,抱着自己的女儿莹莹。小女孩今年六岁,长得像极了爸爸,张文欣一直抱怨她没遗传到自己的漂亮基因。许其悦俯身递蛋糕给莹莹,莹莹伸手拿,他快速收回来,脸上露出整蛊得逞的笑容。“别逗她了。”张文欣接过他手中的蛋糕,“卞宁不来吗?”“我刚才去找过他,他不见我。这些天他总躲着我,我追得越紧,他退得越快。”“你这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高中时,他也这样对你。”莹莹看到别的小孩手里拿着气球,也想要,许其悦去给她找。“他出院就去了吴家那个大儿子家,上赶着……”女人没继续往下说。许其悦停在小客厅外,窥视着几个凑在一起聊天的太太先生。“吴家那个大儿子站不起来,也不知道哪里好……哦,对了,脸好看,脸太漂亮了,你们见过没?”“看脸吗?小孩子不切实际,许家夫妻俩不知道管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