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觉得自己是“衣锦还乡”了,还学着村长的样子负起了双手。可他整日里缩肩塌背,此刻虽然尽量挺直了,可还是微驼着,看起来不伦不类。“真不知道杜管事怎么让他领头,看他那个得意劲儿。”“反正就这一次,忍忍呗,他就是这个村的,说不定知道值钱的东西在哪儿,这个村子有他这号人也算倒霉,嘿嘿……”“我呸!”村口的吹哨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一脸愤恨不平,相信如果陈老头就在跟前,他恐怕已经一拳挥过去了。趁着陈老头带来的人被围墙挡住,陈秀跟着大部队有条不紊地上山,途中故意发出各种慌张的哭喊声,弄倒沿途的东西。听起来就像是一村人在睡梦中被毫无防备地吵醒,然后发现自己村子已经被包围了,还随时有可能被攻破,于是慌张地收拾东西出逃。“我的粮食!”“我的宝儿!”有人还故意学着婴孩的哭喊。陈家村人的表演天赋似乎被激发了,各种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看大家挤眉弄眼地发出各种奇怪的声响,即使是这样危急的时刻,陈秀还是忍不住被笑了。也算是苦中作乐了吧。村口的泥墙被攻破,陈老头一进村,发现村子已经空空如也。看着远处向山上移动的火把长队,陈老头气得心里直窝火。其他人也十分不满,觉得自己白跑了一趟:“人都跑了,值钱的东西肯定都被带走了!”“管他呢,粮食在就行,你看!满满一大缸,里头还有好多!”……陈家村人停在约好的山洞,李继指挥着升起篝火,安排守夜的人选,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大家围坐在篝火旁休息。现在本该是睡觉的时间,他们却不得不带着家当上山,精神十分疲惫,可因为惦记着山下的家和地道里的家人,再加上周围环境恶劣,只能幕天席地,没有一个人去睡。陈秀就着火光伸出左手看了看,有大半边被蹭破了皮,微微渗出一点血丝,伤口灼热地疼着,不过还能忍受。她轻轻吹了吹,凉凉的风拂过伤口,稍稍缓解了一下手掌的疼痛。陈秀无声地叹口气,即便带了火把,半夜的山路也不好走,刚才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差点摔一跤,虽然扶着旁边的树稳住了身体,可粗糙的树皮纹路却刮破了她的掌心。“我家的粮食肯定被他们搬走了。”陈秀忽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转头看过去,是小喜,他沮丧着一张脸,半低着头,看起来很是低落。小喜旁边的伙伴似乎想安慰他:“如果不留下粮食,陈老头他们刚才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明天要来的起义军也肯定会再来村子翻,看我们把粮食藏在哪里,毕竟一个村子的粮食那么多,我们是带不走的。”这样的话,地道很可能就会暴露。陈秀摇了摇头,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不然也不会主动把粮食留在村里,只是做了之后难免心疼。毕竟是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的粮食,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别人,连同家里置办的东西一起,如果还有机会回来,也不知道能剩下几件?“我知道,就是心里难受。”小喜心里郁闷,干脆找了一棵树爬上去。他身手矫健,一看就是经常爬树的人。这里只是小行山的外围,爬高一点往下看,只要视线没被遮挡,就能看见村庄的位置。陈老头的人没有离开,村里还有火光。小喜对照着记忆,试图找出自家所在的位置,忽然,村中一角有火势冲天而起!小喜吓得差点掉下去,抱住树干稳住身体后他惊慌地大喊:“起火了!村里起火了!他们在烧我们的房子!”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小石头”灌溉的15瓶营养液,作者会继续努力的,么么哒!“什么?!”陈秀眉心一跳,猛地站起来往村子的方向看,不过有前方树木遮挡,加上天色昏暗,只能看见隐约的树影。其他人也吓得不行,会爬树的赶紧爬树,不会的也在树底下围着,仰着头焦急地催促。“快点儿,快点儿,赶紧看看是哪里着火了?是不是我家?”陈安动作快,抢先找了颗树爬上去。陈秀手还伤着,不好动作,虽然她会爬树,也只得和李氏一起在树底下等。陈安一站稳,她就着急地抬头问:“爹,村子怎么样了?”陈安望着陈家村破口大骂:“天杀的陈老头,竟然真的在烧房子,简直不当人子!”这句话他听陈宗骂过,觉得不愧是读书人,骂人都不带脏字,一直记在心里,这会儿下意识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