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海愣了下,迟疑两秒才伸手接过,不好意思地道了声谢。王莹莹抓起颜初手腕,见她手背红通通一片,愤愤不平地说道:“烫成这样先去校医室吧,冲凉水上药,不然可能会起水泡。”“但我听说校医室比较远。”傅海用纸巾堵住鼻孔,说话瓮声瓮气的,“不如从校门出去找个药店。”大家伙正热心给颜初出主意,这时,一道低缓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小初。”颜初闻声扭头,同学们也纷纷朝声音来处看去,见几步外穿着小西装的漂亮女人正朝颜初招手。傅海认出了苏辞,上次物理竞赛国比结束后,就是这个女人接走了颜初。苏辞的气质万里挑一,模样也十分出众,成熟女人的风韵和颜初的青春靓丽不是一个类型,但同样惹眼,只要见过,就不容易忘记。颜初立时向众同学欠身,而后脚步欢快地朝女人跑过去,未走近先唤了声:“苏姐姐!”她眼角还残留着未退的水汽,眼眶微红,嗓子也哑哑的,声音听着娇气极了。女人伸手揉揉她的发顶,示意她把手抬起来看了看,拧着眉问:“晚上还有课吗?”“没有了。”颜初摇摇头,如实回答道,“明天才正式开课,今天只有一个开营仪式,已经结束了。”“那我先带你出去拿药,顺便再吃个晚饭,可以吗?”苏辞征询颜初的意见。颜初手被烫伤,不上药肯定不行,她没有理由拒绝苏辞这番安排。见小姑娘很听话地点头答应了,苏辞扭头对方才那位教导员说:“请你跟他们导师请个假。”学员参加冬令营,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准私自离校,但有教导员出面,自然可以酌情放宽条件。原来表姐的朋友和这位颜同学认识的,教导员立即应下:“没问题。”得了确切回应,苏辞二话不说就带着颜初朝食堂外走。祁若仪愣了两秒,正欲跟上,忽听前边的女人头也不回地对她说:“你难得来一趟首都,陪你表妹吧,我带小初去就行了。”颜初朝祁若仪眨眨眼,又向王莹莹傅海等人说了再见,这才跟着苏辞走了。从食堂出来,天色灰暗,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路灯下,女人的侧脸格外恬静,明黄色的灯光在她肩上映出一层薄薄的光晕。一阵风吹过,她忽然低头看向身边的小朋友,柔声问:“很疼吗?”烫伤的地方像被刀割似的,一阵一阵刺刺地疼。颜初抿起唇:“不疼。”女人叹了口气:“说实话。”女孩儿快走两步,到苏辞前边去,转身扬起脸和女人对视,笑问:“我说实话了,疼,很疼,特别疼,可是这么疼,能有什么办法呢?”苏辞被问住了,没答话。小姑娘却不依不饶,一个劲说下去:“我不想让你担心,也不想你觉得我太粘人太娇气,何况你已经要带我出去拿药。”“苏姐姐,见到你我就很开心了。”女人不擅长应付女孩过于炽烈的言语,面对小朋友再一次直白地表示好感,她沉静的脸庞上表情十分无奈:“不用那么懂事也可以的。”颜初两眼亮晶晶的,明目张胆地得寸进尺:“姐姐的意思是,我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说咯?”苏辞哪里听不懂小姑娘在给她挖坑,可颜初前不久才哭过,她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可以。”女人点头,如果这样,受了委屈的小朋友会开心一点。女孩儿黑亮的眼睛里明媚的笑意藏不住,她在苏辞面前站定,举起烫伤的右手,笑嘻嘻地说:“要姐姐亲亲才能好。”女人停下脚步,正巧有一盏路灯悬在她们头顶上空,黄蒙蒙的光映在女人额角,纤长睫羽投射的阴影半遮她浅淡的瞳孔,叫人难以辨析她眼底的神色。顿了两秒,无人应声。小朋友皱起鼻子,一脸“如我所料”的表情,朝女人吐了吐舌头:“我就知道,苏姐姐真的好小气。”“开玩笑啦!”她说着便收回手,态度洒脱地转过身去,蹦蹦跳跳地往前走。没走两步,身后女人跟了上来,握住她的手腕朝后轻轻一带,女孩儿被迫旋身,脚下步子没站稳,径直扑进苏辞怀里,两只手下意识抓紧女人外套前襟。不期然撞进女人色泽幽邃的双眼,颜初心口揣了一群活蹦乱跳的小鹿,怦怦跳个不停。苏辞松开臂膀,神色自然地微笑:“我不小气,既然答应你了,当然不会耍赖。”说完,她眉目舒展,执起小朋友泛红的右手,握住指尖,低下头,很轻很轻地吻过纤细柔白的指节,再朝伤处缓缓吹了一口气,语气温和地问:“这样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