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这是我能找到最好的借口,如今看来简直烂透了。“聊天?”他转过身,弹了下烟灰,“你特地找我,是为了聊天?”我印象中,他不是一个咄咄逼人的男生。我的手紧紧攥住斜挎包肩带,低下头,不敢看他,脚磨蹭着地。不知是看我太可怜,还是他确实相信我来找他聊天。他居然说:“行,我也好久没和人聊天了。”他拍了拍栏杆,说道:“过来一点,要不然聊天看不见你人。”我走过去,站到他的身边,太阳将他的皮肤照得透亮,侧脸如同雕刻般俊美,我看得有些失神。这时,他忽然转过头,问:“在看什么?”我低下头,心跳加速,说话变得不利索,否认道:“没,没什么。”直到抽完一根烟,他才再次开口:“余书帆,过得顺心吗?”不是“你好吗?”不是“你过得怎样?”而是“过得顺心吗?”我想下自己的境况,答道:“顺心。”他感慨道:“顺心就好啊。”“你呢,过得顺心吗?”我问道。他轻笑了声,问:“你觉得呢?”“早点工作也挺好的,至少经济自由,人也独立。”过了良久,他一言不发。我难以揣测他的内心,他的沉默有千万种可能,但大多不是“好”的可能。“你在鹿城上高中吗?”他终于开口了,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嗯。”“哪个学校。”“鹿城大学葬礼再遇见汤凌爽是2018年春节,距离我遇到张坎仅过去一个月,那天深夜她带儿子来挂急诊。护士将病人资料递给我时,我愣了下,11岁。孩子贪玩,半夜翻墙出去,结果脚下踩空摔了,幸亏只是受点皮外伤。“明天早上8点先去一楼大厅缴费,然后到地下一层照脑部ct,排除脑震荡的可能,不过目前看来,应该没事。受伤的地方一礼拜别碰水,一周后来拆线。”她接过单子,却没有动身的意思,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柳镇一中的余书帆吗?”我一眼认出她,因为依旧那么漂亮,却不希望她认出我。原以为全程戴着口罩,她不会察觉,谁知道还是露了馅儿。“是吧?我观察半天了,虽然声音有点变了,但样子和以前一模一样!”她越说越兴奋,我也不好掩藏,于是将口罩拉下,和她打声招呼:“好久不见,阿爽。”“是啊!”她完全忘记自己有个受伤的儿子,拖着凳子坐到我身边叙旧:“十几年没见了,你一点都没变。你现在是咱们班混得最好的了,鹿城第一医院的医生啊,太厉害了。”“你看起来也不错。”她和儿子身上的名牌不少,经济条件不会差。“我怎么能跟你比啊,养家糊口的生意,开个小网店,现在天天直播带货呢,熬夜熬到凌晨三四点,要不然也抓不到这小子半夜偷溜出去啊。”说完,她拍了一下儿子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