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方向之后,不知不觉就开得有点远,男人开车都容易兴起,颜萧白上了空空荡荡路况颇好的州际公路,不禁手痒,期待地问易清谣:“前面有什么好玩的目的地吗?咱们干脆过去兜一圈吧!”前面还真有一个州立地质公园,里面有湖和高高的沙丘。不过作为女孩,让易清谣说起来就想去的点,更在于到达公园之前会路过一片开满波斯菊的缓坡,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花了。易清谣说:“去年我们去的时候比现在早一点,秋假的时候,那天天气也很好,夕阳照过来,那片花美得很梦幻!现在有点冷了,可能谢了吧?”颜萧白一听也很神往:“那赶紧的,咱们看看去!”然而车一直开到公园门口都没遇到那片花,照理说就算花谢了,应该还能看到一些凋残的花瓣吧?颜萧白掉头又兜了一圈,易清谣终于确定了:“就是这里,什么时候换成地肤了呀……”颜萧白望着那一大片看起来像是彩色小草一样的植物,困惑地问:“你说这叫什么?地肤?”易清谣点头:“嗯,就是这种植物。我以为这片是野地呢,没想到有人管理的呀!可是干嘛要把波斯菊换掉呢?那个更好看呀!”颜萧白安慰道:“这个地肤也很好看,我车停这儿可以吧?咱们下去拍照去!”他们俩都是既来之则安之的人,当下也就下了车,走在漫坡遍野的五彩地肤间,尽力找好光线角度,再加上人也好看,其实拍出的照片也都很美,只是易清谣掏出手机翻开去年的朋友圈给颜萧白看,他也顿时同意了她的惋惜:“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没看成波斯菊,俩人都有点沮丧,不过在湖边爬了爬沙丘,也颇有散心的效果。既然临近傍晚,他们索性多待了一会儿,看夕阳圆滚滚地化作胭红的鹅蛋黄,一点点加速地沉到水里去,才倒退着边拍那瞬息万变的晚霞边走,最后终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公园。看看时间回到家再做饭,要很晚才能吃得上晚餐,于是颜萧白提议:“咱们在外面吃吧,我请,我赖着你看车练车,还一直都是用你的车,欠你好多顿了吧!”易清谣想想也不推辞:“行,那带你去吃个中国人都公认好吃的牛排餐厅吧?不怎么高档,但起码口味有保障。”颜萧白眼睛都亮了:“太棒了!”这天那没看成波斯菊的小小失落,以及年轻人跑了大半日之后的饥肠辘辘,很快就被刚出炉的香喷喷餐前面包,以及鲜嫩多汁的牛排治愈,想着一会儿还有好评最多的饭后甜点,两个人都心情大好。然而人生之事,往往都是好事成双或祸不单行的,如果说为了波斯菊乘兴而来,却没看到而败兴归去算是一桩祸事的话。快吃完饭时,社区的义工给颜萧白打电话,说他家房顶塌了。颜萧白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对面的易清谣顿时瞪大了眼睛,放下刀叉。待颜萧白挂了电话,易清谣问:“是被落叶压塌了吗?”颜萧白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易清谣说:“猜的,去年我老板家的屋顶也因为这个而塌过一个角。”颜萧白懊恼地挠头:“原来的房主跟我说过有这个可能,还叮嘱我及时清理屋顶上的落叶,我这搬家忙忙叨叨的,就给忘了……”他们俩当下给饶珈珈打电话也知会了这件事,匆忙吃完就赶紧回去了。还好,他们的屋顶也是塌了一个角而已,但不巧的是,刚好是易清谣的房间,东西倒没什么损坏,只是等次日找人来修好之前,肯定是不好住在里面了。饶珈珈让易清谣去她屋里挤挤,但她的床是单人床,虽不致睡不下,但肯定不会舒服。颜萧白让易清谣去他房间睡,他睡客厅,易清谣坚辞,说没必要,反正就一晚,她在沙发上睡就好了,只折腾她一个比较经济,没必要两个人都受影响。只是白天随便眯一觉时显得惬意的沙发,晚上用作床榻到底还是显得太过敷衍,尤其是入夜温度降低,塌了一角的屋顶挡不住寒意,于是暖气频频启动,轰隆声在寂静的夜里简直震耳惊心,易清谣辗转反侧,越睡越清醒。或许这些外因都不是最重要的,这些天她已经不止一次失眠。小时候她常常做噩梦吓醒,醒了之后就哇哇大哭,贺清闻听到,就会来陪她。上初中后,她已经不会再被噩梦吓哭,但有时梦得太可怕,会萦绕她心头好几天,让她一入夜就害怕。贺清闻不便再陪她睡,于是教给她一个法子:如果一个噩梦让你天亮了还害怕,你就不停地跟人说,在家跟我说,到学校跟好朋友说,多说几次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