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谣惊讶地低头看看自己这抱腿而坐过于柔韧的姿势,顿时明白过来,也哗然喷笑,一边打颜萧白一边也笑得几乎岔了气。再之后就开学了。美国的假期非常多,除了那些连着周末凑成三天小长假的公共假日,如劳动节,哥伦布日,阵亡将士纪念日等之外,十一月有感恩节假,十二月到一月有圣诞新年假,四月有复活节假;而对于学生来说,日子更是容易过,几乎每个月都有假:十月有一周的秋假,三月则有一周的春假,到了五月就要正式放暑假直到八月。好像唯一一个没有假期的月份就是最短的二月?但是对于中国学生来说,二月往往要过春节,虽然没有假,但也颇有理由忙里偷闲好好特殊几天。这个春节,易清谣觉得跟家里视频或语音通话的氛围有些奇异的微妙。除了国内从除夕跨入初一、而美国正是中午的那个时间点打的那通视频之外,哥哥和妈妈几乎很少一起给她打电话,就好像他们总是不在一起似的。而那通他们一起讲的视频也有点奇怪,妈妈似乎急切地想对易清谣说什么,这急切使得她老人家表现出一种对女儿难得一见的亲热,但贺清闻更为急切以至于颇显出几分粗鲁地打断了她,夺过手机,迅速转移话题。但易清谣已经听清了妈妈那句话:“小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出去后就没再回来啊……”而贺清闻抢回手机后说的是:“小谣你安心上学做研究,别牵挂家里,有钱自己攒着多买些好东西,有空就出去玩玩,别想着给我留,不想回来就不用回来,回来一趟麻烦,折腾,当然你要是想回来就回来,你……”易清谣眉头微蹙,觉得哥哥有点不同寻常的啰嗦和语无伦次。但想想也正常吧,每逢佳节倍思亲,这种时候一家人不能团圆,就算是不那么爱她的妈妈,心情也是复杂的吧,哥哥就更不用说了,肯定惦记着她孤零零在外面过年,就算有同学朋友,到底不是自己的亲人。次日晚上,国内的年初二大清早,又发生了一件事,更透着些诡异。贺清闻的微信给易清谣发了条语音,可她刚要听,对方就迅速撤回了。她正打字问什么情况呢,就看到妈妈也给她发了条语音,她连忙点过去看,却发现又撤回了。她着急地切回贺清闻的对话框,打了一串问号:???????贺清闻很快回复:“没事小谣,发错了。”易清谣觉得这个解释不靠谱,干脆打语音过去,贺清闻一接起来,她劈头就问:“怎么了?妈也在给我发语音,也撤回了,都发错了?”贺清闻说:“嗯,我俩在一起呢……”仿佛为了佐证他这句话,易清谣听到妈妈在旁边叫她“小谣”,似乎想要跟她说话,但是贺清闻没让,易清谣甚至很快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他应该是回了自己卧室,将妈妈隔绝在外,才接着对她说:“什么事也没有,小谣,你这会儿上课呢吧?快安心上课去,先挂了啊,我们都好好的,你不用担心。”易清谣其实已经跟贺清闻说了好几次她现在没什么课要上了,但他总是记不住,也许美国的博士生活对他来说太过遥远陌生,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吧。不过易清谣这个点儿确实还在办公室干活呢,并不闲,虽然还是觉得有些疑惑,但想想应该也没什么大事,也就暂且搁下了。☆、24、之后易清谣慢慢地就把那件有点奇怪的事彻底搁下了。刚开始几天她还想过好几次再去追问妈妈,但与妈妈对话向来就令她本能地抵触,何况如果是不好的事,她也下意识地有些害怕知道。于是她想着如果真有什么事,妈妈应该还会再找她,但妈妈没有——也不是没有,而是妈妈与她的联络频率和内容都与往常无异,而看看时间,以及哥哥发布在朋友圈里的动态,他都已经回上海上班去了,不可能再盯在妈妈身边拦着,所以如果妈妈没说什么,那应该就是没什么了吧。对,更重要的是贺清闻。他的动态更新,以及日常联络表明,他的一切也都正常。摸着内心说,易清谣对妈妈的关心没法与对哥哥的关心相比,所以只要哥哥没什么问题,她的心就放下了一大半,之后很快就把这事彻底放到了脑后。然后就到了三月。哪怕是这冬日漫长而酷寒的北地,此时也已有最早的春花探出了头,牵动着人心深处最纤细的那根弦,轻轻弹出一波颤着尾音的快乐音符。春假就在这一年最初的美好时节里,而且很奢侈地将要持续足足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