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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1页）

&ldo;谢谢周老师。&rdo;顾晓池诚心诚意。从入学开始，周骊筠对顾晓池指导不少。周骊筠说：&ldo;大二会分专业方向，你可以先开始考虑了。&rdo;&ldo;油画应该是不能放的。&rdo;周骊筠不愿放过这棵好苗子：&ldo;但你脑子快，又勤奋，服装设计或许也可以兼顾。&rdo;周骊筠看过顾晓池画的人物，眼睛会说话，这还不是最难得的，就连那些衣服的褶皱，都在配合着动作，述说着人物的情绪。周骊筠知道这孩子真正有天赋。也知道她家的情况，不能只玩纯艺术曲高和寡的那一套，所以早早替她打算。顾晓池感激：&ldo;好，我会考虑。&rdo;周骊筠神秘一笑：&ldo;你不久后，应该会收到我的新年礼物。&rdo;周骊筠对顾晓池，好得过分。挂了电话，顾晓池去告诉奶奶自己得了一等奖学金的好消息：&ldo;下学期的学费，您不用犯愁了，我自己打工的钱，够付生活费就成。&rdo;奶奶拍着胸口：&ldo;阿弥陀佛，这是你在天上的爸妈保佑。&rdo;顾晓池沉默。她并不确定是不是。按说小孩三岁之前是不应该有记忆的。可顾晓池分明记得，在爸妈外出打工以前，春节的时候，她见过她们。父亲喜欢喝酒，五官英俊，却有酒糟鼻。倒是母亲与现在的顾晓池，长得更像一些，一双哀怨的眼睛，比顾晓池妩媚。母亲看着顾晓池的眼神，不是温情，是嫌恶。顾晓池听到她说：&ldo;怎么就意外生了你呢？&rdo;&ldo;要是没有你，我们肩上的担子，可就轻多了。&rdo;母亲叹了口气。&ldo;真希望当时流产了，让你死在我肚子里。&rdo;母亲抱起顾晓池，把她往天上抛，又接住，像对待一个什么小玩意儿，嘴里念念有词：&ldo;小累赘，小累赘。&rdo;再后来，父母就出事了，再也没回来过。顾晓池小学的时候，有一次被同学欺负得很惨，回来后沉默很久，对奶奶说起这段往事。&ldo;没有人爱我。&rdo;年纪那样小的顾晓池，下了老成的结论：&ldo;奶奶，除了你，连爸妈也不爱我。&rdo;奶奶大骇：&ldo;胡说，三岁以前的小孩子能记得什么，那都是你自己臆想的。&rdo;&ldo;都怪你爸妈陪你太少。&rdo;奶奶拥住顾晓池：&ldo;但他们是爱你的。&rdo;顾晓池沉默。她不想跟奶奶顶嘴，但她不信。母亲的眼神和语气都太生动，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顾晓池不信那只是她的臆想。没有人爱，养成了她淡漠又冷清的性子。从小到大唯一感受的温暖，第一次来自于奶奶。第二次来自于一个陌生的女人，葛苇。有了葛苇，顾晓池才能走出大山，进了美院，遇到安寒这样的朋友，又遇到周骊筠这样的老师。周骊筠寄给顾晓池的新年礼物，是一整套《技术绘图》，教人如何绘制不同类型的服装图纸。再加上阴差阳错，她成了葛苇的夜班司机，每晚都能站到葛苇的身旁，便天真的以为，她和葛苇处于同一个世界。原来并不是。顾晓池只是一粒沙，而葛苇拥有的是一片沙漠。吃午饭的时候，奶奶的开心还在延续，摸索着给顾晓池夹菜：&ldo;好孩子，多吃点，下学期再考个第一回来。&rdo;筷子颤巍巍的，夹偏了，差点掉在桌上，顾晓池赶紧把碗伸过去接住。芋头噎人的吞不下去。连没放多少小米的小米粥，都觉得稠厚得难以下咽。恍恍惚惚的，就到了春节那一天。电视机的屏幕花了，一道道的，春节晚会的主持人们都变成了结巴：&ldo;春春春……春节快乐！&rdo;顾晓池没太在意，盯着手里的手机。村里信号太差，大多数时候是收不到微信的。不过不知怎么的，春节这天晚上，倒是一条微信提示弹了出来。来自橙果的大群。本来年会之后，那个群已经沉默好久了。可能因为老板在群里，大家平时都不冒泡的。说话的人是葛苇：&ldo;十二点的时候我发红包，大家注意手速哈。&rdo;说完群里又沉默了。顾晓池觉得，应该不是没人回复葛苇，而是4g信号又没了。熬到十点的时候奶奶去洗澡，她精力不济，睡得早，交待顾晓池守岁。顾晓池点头说&ldo;好&rdo;，扶着奶奶回房间。电视里的小品演员也变成了结巴：&ldo;单单单……单身一时爽，一直单身一直爽！&rdo;顾晓池想了想，把电视关了，让那群结巴和自己的耳朵解放，在电视柜下面，摸出手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