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无将荆酒酒放在桌案上,然后就开始提笔、绘画。先是五官,再是发丝,然后是衣饰……荆酒酒小得厉害,视角当然也要窄一些,它刚开始趴在画边上,认认真真盯着看了半天,没看出来这画的个什么东西,直到后面,浊无搁下笔,将他捧了起来。“你看。”浊无道。荆酒酒趴在他的指缝间,艰难地往下看去,先一眼看见了那神侍呆怔出神的模样,神侍低低出声,似乎问了一句:“……仙君,这便是新神么?”而这时候,荆酒酒也终于从画上辨认出来。这画的……是他。是未来的他。浊无什么时候推演了?!浊无已经从推演中,看见未来的他了吗?荆酒酒惊讶地扭了扭脑袋,去看浊无。不过更让他觉得惊奇的是,……呃,这幅画里的他,衣服还是穿得较为整齐的。浊无垂首,缓缓道:“很奇妙是不是?我从推演之中,见到了他。他身负大气运,像是创世神最用心的造物。漫天神佛陨落后,他将成为千年后第一个新神。”这段荆酒酒没大听明白,但神侍听懂了,望着那幅画露出怔忡向往之色。“更奇妙的是,我试着去探他的过往与将来,却一无所获。不过只有寥寥几幅画面涌现在我的眼前。……与你很是相像。我便猜测,兴许将来,他与我也有交集。”“又或者……”浊无将未尽之语咽了回去。又或者,你就是他?浊无卷起画轴,捧着荆酒酒起身,走了出去。他转身到了那间小屋,旱魃还在里头。荆酒酒想也不想,就往浊无袖子里钻。浊无轻抚了下他:“原来你不喜欢旱魃?”荆酒酒:“唔?”浊无:“早知如此。”他将那旱魃打量一番:“那就扔入幽冥吧。”反正幽冥已经够荒芜的了。浊无抬手,一挥袖,旱魃就从屋中消失不见了。他随即又低低道,像是在问荆酒酒,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你喜欢什么?”将旱魃弄没了之后,他们就又住在了小屋里。荆酒酒就扒拉在浊无的头发里睡觉。等到第二日起身,浊无就接着让神侍研墨,他还要再作画。只是等墨研成后,今日他就先让神侍退下了。他提笔,依旧是先从五官绘起,再是发丝……荆酒酒:?我衣服呢?怎么画着画着,衣服就变少了?浊无连着作画好几日,直到最后一幅画,正是荆酒酒在青年的床头见到的那一幅——他立在黑色湖畔,面容恬静美好,身上云雾缠绕,代替了衣物。荆酒酒:???果然是浊无画的!他还亲眼看见了浊无画自己的涩图,啊不是。荆酒酒都觉得耳朵有点红。不过纸人的耳朵什么也看不出来就是了。浊无依旧将这幅画卷起来,藏入箱中。一挥手,那箱子就不见了。他没有再往下画,而是低头和荆酒酒道:“我们要去一个地方。”这句话荆酒酒听明白了。其实按理来说,他每次闭眼,都会见到浊无“弑神”的场景,他应该是要怕浊无的。可他怎么也怕不起来……大概是因为……他始终都是白遇淮呀。……浊无带着荆酒酒离开了姑射山。他们入了人间。浊无一日可行数万里,他揣着荆酒酒,轻松地从这个山头走到那个山头,最后选定了一座山。那山上有一群人,他们拜孔子像,每日里打坐、读书,感天地之间的灵气。这是一群想要成仙的凡人。每日结束后,他们还会互相问一问,今天吸多少灵气啦?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快要飘起来啦?要成仙啦?多少有点憨憨。等浊无带着荆酒酒路过的时候,他们还企图拉浊无入伙。“来一同修炼成仙,得大道!”“世间多困苦,唯有成仙救人间!”他们言语真挚。要不是荆酒酒的声音太小,他都忍不住要告诉他们,成仙后就管不了人间的困苦啦,因为成了神仙,你就要与浊世划出界限,从此清心寡欲、冷漠无情啦!但浊无却停驻了脚步,他打量他们几眼,淡淡道:“你们是什么宗门?”这帮凡人对视一眼,抠了抠脑袋:“没、没有宗门。哦……我曾听闻,各地有与天相接的宗门,他们坐拥灵矿,手握修仙的术法玉简,个个都能腾云驾雾,乃是最有可能登上通天梯、羽化登仙的人……你说的是这样的宗门吧?”搞了半天。他们连人家小宗门都不如,要啥啥没有,修仙全靠自我洗脑。浊无面上倒没有流露出一点轻视之色,他仍旧神色漠然,淡淡道:“那你们便归入我宗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