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灰色衣袍走近,林莞莞看清了来人,眉清目秀,身姿挺拔,她微微屈膝,“见过盛公子。”盛柏昭没说话,林莞莞又道:“盛公子怎么到凉亭来了?”“闷得慌。”云秀插嘴,“我们家姑娘方才也说了一样的话!”盛柏昭看着她,问了一句,“是吗?”林莞莞没应话,云秀应道:“是。”“听说郭启在酒楼说了几句损你的话后,就挨了打?”林莞莞看了他一眼,似是自嘲,“你也觉着我是个扫把星吗?”盛柏昭只是联想到那天晚上,郭启也是说了几句林莞莞,就被人打了头,他隐隐觉得是周敛,但又没看到人,他听父亲和哥哥说周敛与陈家躲到了胡人的地界后没了消息,谁知道是不是周敛回来了,他有点紧张的问,“是不是……”他回来了?父母之命凉亭起了风,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她的长发随风飘荡,眉眼倔强。这两年,盛柏昭因为周敛的事,对她上心了许多,大概多少也生了一些情意,她不是木头,只是面对这份情谊,她没法回应。盛柏昭是个好人,她知道。但盛家是害死周夫人周将军的一份子这件事,她也绝对不会忘记。所以无论盛柏昭别有用心还是什么,也无论问这话的是谁,她都不可能对任何人说漏周敛半点消息。林莞莞打断他,目光冷峻,脸上笑着,“旁人说什么就随他们说去吧,我的人生已然如此,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了。”盛柏昭看着她清冷的眉眼,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初见时她不过是个瘦弱矮小的孩子,脸上有着几分天真,总是低着头,一副怯怯懦懦的样子,但只要周家哥儿一出现,目光只锁在他一个人身上。崇拜、欢喜、信任、爱慕。周敛说她是山茶花,红似焰火,白如清雪,说她动似疯兔,静如处子,说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来。口是心非,自视甚高的周敛,喜欢她。盛柏昭顿了顿,还是开口,“我与母亲商量,要跟林家提亲。”林莞莞脸上越过一丝惊讶,“盛三哥,四处无人,不好与姑娘家说这种话的。”他道:“你不愿意么?”“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己没有主意,盛三哥不要拿种事来打趣。”盛柏昭顿了顿,“母亲已经找人算了我们生辰八字,是吉兆,我……我虽有个侧室,但侧室温婉听话是个没脾气的,总比郭家那位要强许多!”林莞莞皱了皱眉,“盛三哥,我一个姑娘家,做不得自己的主,父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云秀,我们回吧。”盛柏昭往前走了一步,云秀拦住,“盛家公子,您顾及一下我们家姑娘的名声。”盛柏昭侧身,看着凉亭的一侧入口,肯定的说,“你记恨盛家。”她屈膝行了一个礼,低头,眼睛盯着地面,“盛三哥,谢谢你的抬爱,我的婚事,要过问父亲和大娘子,盛三哥不应该私下问我……退了席间好一会,莞莞该回去了。”云秀扶着她赶紧离开了凉亭。盛柏昭偏头琢磨她说的话,没明确拒绝,没说接受,也没提起周敛,难道郭启真的只是倒霉?想起她方才说的父母之命,他叹了一口气。今日若换作是周敛问这话,她一定仰头看着他,欢欢喜喜的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本来就要嫁给你的!”但现在,到底还是不情愿多些。林柔不肯跟着吴明珏回去,要找林朝英要个说法,李元念把林莞莞叫到房里,说,“今日盛家的向我提起你,我瞧着是对你有些意思。”林莞莞看着篮子里的小孩,心想小孩多好,什么都不要想。李元念问,“三姑娘,你的意思呢?”她笑,“大娘子这是嫌莞莞在家里吗?”“瞧你,说的哪儿的话。”李元念把篮子里的娃娃抱起,下人找来了披风给她披上,李元念走到屏风后喂孩子,又道:“两年前,那盛家哥儿就对你有过意思,所以老爷同意了才让他进屋来劝你,那时,你才……我以为你的心意也是一样的,只是你父亲说你还小,想晚两年再说,再加上后来盛家哥儿又娶了一个侧室,这事便被搁置了……哎哟!”许是被小孩咬到了,李氏惊叫了一声。林莞莞低垂着眉眼,“大娘子和父亲做主便是。”屏风那头似是没听清,“你说什么?”她重复道:“莞莞年纪小,不懂瞧人,婚事,大娘子和父亲做主便是。”李元念把孩子给乳母抱着,从屏风里出来,有些惊诧的看着林莞莞,这前些日子还拒了郭家的婚事,今日怎么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