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一说,其他人马上就想起闻胤瑾幼时身体也是掉入冰湖才毁掉的,心中又是忍不住地一叹。沈钟海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垂首一副惭愧模样的小少年,眼睛狠狠一眯,而后蓦然软了下来。也罢,到底是老友留下的唯一一点骨血,他还是要收敛一点,不要将人给吓着。“男子在世,若是惧水,就应想办法克服,而不是任其总是成为弱点和隐患。”沈钟海放缓了语调,开口劝诫。闻胤瑾眼底快速掠过一丝笑意,恭敬拱手:“小侄受教,之后自会更加努力一些。”沈钟海看着他拱在身前的手,纤瘦,脆弱,苍白,甚至在用力时,可以看到淡色的青筋在手背与手腕上隐现。不由出声劝诫:“既知身体不好,就更应好好调养。”“晚辈知晓,其实最近几年已经调养得很有起色。若不是上月……这次伯父见到晚辈时,应是更健壮些。”沈钟海抬头对上两个儿子的眼神,就知这人哪怕之前比现在能略有肉些,也没有多多少。这样一想,他就又有些愁。“晚辈府上的大夫说,晚辈以后只要不是再经历落水、受冻这种大波折,身体都将无碍。”闻胤瑾继续诚恳补充。“那就好,那就好啊。”闻胤瑾注意到沈钟海面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也不由地弯起唇角。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抬头,低声开口:“之前晚辈曾派人去江城询问六礼与婚期,伯父说要等到回京后再议,不知现在可否有什么章程?!”沈钟海:……呵!他刚对他心软一点,他就反过来将他一军。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纯粹欠打!蕙桐院中,沈精羽为了今日与小未婚夫的见面,一大早就对着镜子整理好着装。今日她选了一件烟霞色的温婉长裙,脸颊上画的也是时下的京城最为流行的桃花妆。她坐在桌前来来回回挑拣着果盘中的朱樱,一会儿选个最圆的,一会儿又选个最扁的。见青黛几个神色紧张,一会儿备茶,一会儿备伞,好笑道:“不急不急,你们放心好了,没到临走的时候,我爹爹是不会放他来见我的。”哪怕如今大晋民风开放,已定亲的男女共同出去游玩都不见得会有人诟病,她也知晓他家老父亲在担心什么。他不在前院将闻胤瑾的心底话都套出来,是绝不会松手放人的。这般说着,她又塞了一颗朱樱入口中,因为塞的过于随意,不小心沾染了一部分口脂到指尖上,她随意地用帕子抹了抹,又开始继续吃。郁金看此有些恨铁不成钢:“小姐,说好的来京城以后您会淑雅一些呢?”沈精羽笑嘻嘻地向她眨了一下妩媚的桃花眼儿,波光冽艳:“这在自家院子呢,关起门来谁也不知,等出去了,我一定不会这样。”郁金跺了跺脚,但想想沈精羽说的见面时间可能会被拖到下午,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在这时,菘蓝小跑着跑进蕙桐院,赤芍几个立马精神起来,纷纷询问:“怎么样怎么样?!”“可看到长得什么模样?!”“情况如何?”菘蓝粗粗喘出几口气,小脸儿一片奔跑后的潮红。她紧紧攥住拳头,眼底是全然的兴奋:“看到了看到了,我刚刚一直守在前往前院的路上,看到那位瑾郡王长相还挺俊美的,身形有些瘦和高,就是面色有点过于白了些,可能是身体不大好。”沈精羽几个连连点头。身体不好这件事,闻胤瑾早在与她偷藏的信笺中就有提起过,她也早有心理准备。而且关于他的身体状况,回京这几天,几个丫鬟也没少帮她出去打听。问就是一个字,差,没有二话。“长得真得好看?”这才是沈精羽关注的重点。菘蓝捧着圆圆的苹果脸连连颔首:“长得是真心好看,不愧是京城有名的病美男,只是和小姐一向欣赏的健壮公子,有些出入。”沈精羽一直生活在边关,审美也是向边关女子的审美靠拢。比较欣赏的是那种身材精壮高大、手上功夫了得的汉子,而这位瑾郡王,则是与沈精羽的审美完全相反的两种不同类型。菘蓝说罢,小心观察着沈精羽的面色,却见她笑眯眯摆手:“没事没事,要嫁的夫君和要欣赏的公子完全是两码事,一个是用来过日子的,一个用来养眼的。”几位大丫鬟:……这话说得好像也有些道理,她们竟无言反驳。菘蓝梗了一会儿,才又瞪大眼睛,真诚补充:“未来姑爷哪怕不健壮,也绝对能养您的眼,小姐您就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