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北城谁都知道她是只随意发疯的狼。不咬穿肉,绝不松口的那种。“至于,这个一直赔钱的项目为什么还在去年续了约这个问题,项目负责人得负全责吧?”关山月侧首,直起身,双手环臂,“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好像是关嘉昱?”关宏博握紧拳头。“二叔,天子犯法可都与庶民同罪呢,是吧?”关山月扯笑,眼底却无丝毫笑意,她低低叫了声卫朗,卫朗低头应了声在,关山月一字一顿:“从即日起,将关嘉昱撤去总经理一职,接受内部调查。”关宏博低声:“关山月!”“二叔。”关山月睨人一眼,“这是公事,不是家事,如果您不满,可以去找你大哥告状——”关山月压低了声,字字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她再续:“但是您猜,他会来管我么?”关宏博黑了脸。半晌,他突然嗤笑了一声,拉开椅子重新坐了下去,交叉着双手看着关山月:“山月,你既然要学着接手庭旭,那二叔我也很欣慰,但是你大概不知道,上个月咱们庭旭接了个大项目,价值这个数。”关宏博比了个九。关山月不作声,就这么看着他。“咱们庭旭,已经正式同周氏合作了。”关宏博笑着,眼睛却死死盯着关山月,“说来,你跟周氏应该很熟呀,他们董事长,不就是你当年的……玩伴吗?”到最后三字,关宏博顿了顿,才装模作样地拐了个弯。其中意味,在场所有人都懂。卫朗沉着脸色,正想上前解围,可不等他说话,跟前的关山月已经低低地嗤笑出声:“二叔,您真是年纪大了。”关宏博抿唇。关山月落字稳稳:“我刚才已经说了,在回国前,已经将这五年所有的项目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跟周氏的合作项目?“……”关宏博笑了,“那正好,明天周氏负责人会过来进行项目前的讨论会议,既然你回来了,就由你去吧,也算露个脸。”关山月眸光沉沉。半晌,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关宏博,歪了歪头:“乐意至极。”关宏博沉着脸,没有再接话。关山月拎起座位上的包包:“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儿吧,我先走了。”说罢,她转身就走,关宏博在座位上坐着,没有动作,卫朗却在经过他时候顿了顿,微微俯身:“关董说,他最近身体不好,想静养,您……就不用每天都去看他了。”关宏博怒视。卫朗不为所动,转身紧跟上关山月的脚步。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走光,最后只剩下关宏博一人,会议室忽然被人打开,关嘉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爸,刚卫朗说我被撤职了,还要调查,我们该怎么办!”关宏博闭了闭眼,没有看自己儿子,只是半晌,他压着气出声:“不急。”“我们不急。”夕阳西下。顶层的办公室内没有开灯,云霞入酒,随最后的天光将醺香撒在世界、落在落地窗前那人平稳的肩上。“董事长。”有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恭敬地开腔,打破一时的沉默。背对着的人没有说话。“听说,庭旭今天的股东大会出了不少事。”助理像是习惯了他的沉默,只说着自己的话,“那个小关总的职权……被当场罢免。”几秒后,偌大的室内忽然响起了一声嗤笑。助理微微俯身:“庭旭已经周知,明天,那位大小姐就会出任副董一职。”沉默。一身西装的男人身形不动,只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半晌,他才开腔,略带沙哑,沉得要命,像是若有所思地问:“你对她,有什么印象吗?”“……我没见过,所以不能下定论。”虽然没说名字,但助理默契地知道他在说谁,“只听说,她是北城名媛圈一霸?”男人身形微动,却没有转过身,声音很轻,沾满讽意:“是个骗子。”助理没有听清:“您说什么?”男人没再说话,恢复了冷漠:“明天的会议,让负责人不用去了。”助理眉心一动,抬起头来望了背影一眼,反问:“那是要派别人去吗?”“……你越来越大胆了。”男人看穿他试探的语气,转过身来,侧脸在黄昏里更像正在被煅烧的石膏像:“元皓。”元皓低头:“不敢。”男人稳步走到座椅前坐下,微微仰头,他西装革履,端的是一副精英面孔——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周佞,周家唯一的继承人,周氏现任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