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想勾引阿耶,为什么你们二人是和衣倒在此处?”陆菀的头脑高速运转着,她压低了声,“只怕一会就要有人来了。”听得陆远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正要开口,却被陆菀拦住了。“阿耶可还有换洗衣物?您先去换上。”陆菀利落地指使着阿云,“把这人,先塞到床底下去。”“阿娘就是心急了些,一定不会有大碍。阿耶就信我一回,先去把这沾了血的衣物换了可好。”陆菀泫然欲泣,她眼眶都红了些,只扯着陆远袖子,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再说了,阿娘若是醒了,看见这血迹,只怕也会害怕惊慌。”她现在心里有了个初步的想法,只想让陆远赶紧换了衣物。若是她没有来,阿耶一醒就听说阿娘晕倒,说不定就匆匆忙忙、一身带血地往外跑,最好途中再撞见什么人。然后,再有人把他书房有受伤女子的消息放出去,真真假假,很难不让人联想下去。说不定就有人猜测,陆远兽性大发强迫了什么婢女,或者是有什么不良的癖好。如此一来,不止是阿娘气急昏倒,阿耶的名声也坏了。阿耶如今只领了个文职编撰的小官,最常与些文人雅士来往,文人又最是清高,难保疏远鄙夷阿耶。最重要的,她阿兄才参加了会试,名声难免不受到影响。这可真是,一箭三雕。如果再算上她的名声,谢瑜有可能求娶她的话,那就是四雕了。陆菀觉得浑身上下都被寒气包裹了,冷得彻心,万万没想到竟是有人这样狠毒地算计他们一家。若是心再狠一点,这女子直接死了的话……陆菀冷得一激灵,脸色变得青白,几乎不敢想像自己没来会有什么后果。这会儿,陆远也冷静了些,方才一听闻周夫人昏倒,他就乱了心神,可女儿说的也在理,若是自己这一身狼狈不堪,再吓到夫人便不好了。“我这便去。”他摸了摸陆菀的发髻,勉强笑了笑,“阿菀说的对,是阿耶方才慌了神了。”把这里简单地收拾了下,陆菀便交待了阿云留下,让她看着这里,别让人发现。她打算回头悄悄把这女子带出去,寻了人医治,看看能不能从她口中撬出些话来。既然是老夫人塞的通房,那么算计他们一家的,十有八-九与老夫人有关,但她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想问出个明证。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和阿耶才出了竹林不多时,就撞见陆珍正领着几位小娘子往这边来。她们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就撞进了陆菀冰冷的眼神里。方向相反的两行人擦肩而过,可陆菀都用余光打量过陆珍了,却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出些发现计划失败的异样神情。如此看来,陆珍大约是不知情的。一路匆匆,进了周夫人的寝居,陆菀与陆远就连忙奔到周夫人的床前。一旁的医师正在收拾药箱,脸上还有几分喜色。“恭喜郎君了,夫人这是有身了。”陆远神色顿时变得欣喜,可等他发现周夫人尚未醒来时,就又皱了眉忧心忡忡,“那我夫人怎么还没有醒?”“夫人最近忧虑过甚,又受了惊,气急攻心而已,我已经开了药,按时服药便可无事。”医师笑呵呵道,也觉得今日运气不错,诊出了喜脉,主家的封赏定然是丰富的。眼看着陆远喜不自胜地坐到了床边,握住了周夫人的手,陆菀唇边也带上些笑,可眉头却还是微锁着,看来这事她只能暂时按下了。怀孕之人最忌心神起伏,她可不敢让阿娘冒险。等到陆菱和陆萧赶来时,周夫人就已经醒了过来。她倒是对怀孕没什么期待,毕竟已经有了一儿两女,但既然有了,生下来便是。“这么说,是有人想趁你酒醉爬床,却不想摸黑撞伤了自己?”周夫人咽下陆远慇勤的一勺勺汤药,微微皱眉。见她不喜,陆远眉头一扬,刻意歪着嘴角开玩笑道,“许是我醉里还念着你,不敢沾染了旁人,英勇反抗时伤了人呢。”听了这话,周夫人差点被噎到,挥手打了他一下,一脸嫌弃。“都是几个孩子的阿耶了,还没个正行。”陆菱捂着嘴笑了出来,陆萧也笑着别过脸去,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简直没眼看。只有站在一边的陆菀此时心绪复杂,她攥住自己的袖角,附和着笑笑,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阿耶、阿娘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她觉得这样也好。只是,那意图害他们一家的人,她这次可不能像上回一样,只吓唬了下,就轻轻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