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一笑,转头看向我们时,脸上面无表情:“快点跟上。”小秋被连带围观,他也面无表情搓着自己手上的鸡皮疙瘩,说:“哦,其实你也很讨厌被这样——”他脑袋被袁无功不容分说搂住,呜呜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袁无功故作惊讶:“什么?你说你快饿死了?那还耽误什么,我们赶紧上去给你点菜补补!相……闻人!快走,小秋要饿死了!”满满一桌的佳肴,小秋单方面和阿药冰释前嫌。我说:“你以前经常呆在京城?人气可以啊。”袁无功拼命摇扇子,长叹道:“师门不幸。”我:“?”袁无功便解释道:“宫廷御医一大半都得来药王谷拜山头,按规矩,药王谷也是需要派几个弟子长期留在京城以备不适。”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语气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像是懒怠,像是讥嘲,“药王谷成立之初,宣誓生死前无高低贵贱,一代又一代,真是把这条谷规践行得极好。”我哑然。袁无功笑笑,跟我挤眉弄眼:“当然啦,生死前无高低贵贱这句话原本就是错的,王室尊贵如当空日月,怎能——”“不。”我极轻地说,“生死前无高低贵贱。”袁无功又顿了片刻,笑着绕过了这个话题:“一般来说,派几个内门资质优秀的弟子来就可以了,但是全谷上下一致觉得我最清闲,所以就把我发落来这里了。”我跟他就这么慢悠悠聊了好几句,都没动筷,小秋嘴里塞满食物,举着个鸡腿,无辜地眨巴眼睛:“你们不吃吗?”吃,当然得吃,袁无功负责给钱,不多吃点简直对不住他那张风靡京城的脸。在黑风岭的时候,我就知道小秋食量奇大,习武之人似乎消耗得特别快,我看他风卷残云一通狂吃猛塞,袁无功点菜的速度都赶不上他吃的速度。最后袁无功也抓狂了:“你个子也不算特别魁梧啊!怎么这么能吃!”谢澄鄙视道:“我还在长身体呢,你懂什么。”说罢又往碗里添了一勺蛋羹。“我不懂?”袁无功狞笑起来,“等会儿我在菜里给你加点料,你这辈子就别指望长身体了。”“你敢!”我笑着端一盏茶,看他俩吵架。前途灿烂,阳光灿烂。玄凤飞出来,停在我旁边的窗框上,我们这一桌在二楼临街,望出去就是京城繁华的一角。他俩吵得很起劲,我就从碗里捡了些米饭喂玄凤,它却不吃,蹦跳两下,似乎示意我往外看。我便看出去。霍,经典桥段。但是经典归经典,你不是要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异乡人管这桩一看就要惹麻烦的事吧?玄凤小鸡啄米式点头,诚恳地与我对视片刻。行叭。日行一善,是山贼的基本修养。不等小秋他们反应过来,我手在窗框上一撑,整个人便直接从二楼越了出去,在落到地面前,一脚狠狠踹在那个害我不得不惹麻烦的人胸膛上,顺利借力,着陆。路人惊呼四起。
好说,给个六六六夸赞就可以了。我顺手把人姑娘往身后拨了拨,面沉如水,对还在地上呻吟的男子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做出这般淫邪举动,莫不是真当京城没了王法?”“什么人如此放肆!”几名家丁这才反应过来,扑过去扶起被我踹翻那人,男子衣着讲究,面色暗沉,看得出是长期纵欲导致的亏空,他叫人扶着,胸前好明显一个脚印。男子恨恨地望着我:“好大的胆子!”我微笑了一下,侧头,对在我背后瑟瑟发抖的姑娘低声说:“要开打了,闪远点,别伤到了你。”事发突然,还来不及看清姑娘的脸,她抓着我手臂,发旋可怜地颤抖着,方才叫那男子逼到墙角调戏,险些就被上了手,可让她吓坏了。我理解她的恐惧,但这么被抓着,真的不方便干架啊。而家丁的拳风已经呼啸而至,我只好又低声说了句得罪,搂着她的纤腰,利索地旋转半圈,抬腿将人远远踹开,她吓得直叫,余光一瞥,我顾不上太多,又一把将她按到胸前急退两步,家丁见从后偷袭姑娘不成,还来不及换路数,就叫我一拳砸了个鼻血长流。“这么多人怎么连个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男子急得直跺脚,“攻他下盘!打他啊!”正等我要腾出精力去对付主犯时,事情就已经结束了。小秋阴恻恻地搭着男子的肩膀,重重一拍:“……打谁?”男子下意识回道:“打那个狂徒……”小秋嗤笑一声,不悦地看我怀里的姑娘一眼,又一瞪我,瞪得我莫名其妙,他转手就是记上勾拳冲着男子的下颔去了。“我就是狂徒。”谢澄说着,甩了甩手腕。狂徒很快就被闻风赶来的官府压倒了。还好有袁无功守在旁边,没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外加刷脸就能免单的神医身份,今天之事恐怕不能善了。但就算如此,那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倒霉男子依然对着官兵很猖狂地叫嚣,说他不会放过我们,他可是高高在上——“放肆!”我惊讶地低下头,一直抓着我手臂,从头到尾躲在我怀里的女孩松开了我,她走上前,扬声道:“若无这位少侠相助,你可知你会犯下何等深重的罪过?陈大人素来清廉正直,未曾想竟会教育出你这样的儿子!”比起她方才那小白兔的姿态,如今这样凛然刚强的背影倒让我眼前一亮。说话间,人群中又钻出几个侍卫打扮的人,堪称是连滚带爬扑到了女孩跟前,连连磕头:“属下来迟,让殿下受惊了!”女孩没有搭理他们,回头看我一眼,便微笑起来,轻快道:“多谢少侠,此恩深重,湘将谨记在心。”她通身打扮朴素,模样却十分清丽出尘,那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劲,看起来还有点眼熟。我一个贼,最怕引人瞩目,此刻人群聚集,便摆摆手,说:“不足挂齿,姑娘无事便好,就此别过。”“少侠贵姓?”她按着心口,很恳切地问我,“湘的恩人莫非连姓名也不愿告知?”我还没回答,谢澄一把搂住我脖子,将我往他身边带了带,很不爽地说:“都说了不足挂齿,你又何必纠缠,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可……”谢澄力气大得让人难以忍受,拖着我直接走了,而刚刚还在和官兵交涉的袁无功最后交代了几句,也赶紧跟上我们,他远远看了看一脸失落站在原地的女孩,忽然失笑。而谢澄还忙着骂我:“你疯了吗一个人就那样跳下去!”我被他夹在手臂下,头都抬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