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谢澄却莫名激动起来,他不由分说翻身就将我压倒,被子盖在我们身上,我们鼻尖抵着鼻尖。谢澄焦躁道:“你到底在想什么,自从我和师妹相认后你就一直在摆脸色,你是哪里不高兴了?谁给你不痛快了?”这一通抢白叫我无言以对,我别过脸,看着窗子,平静地说:“没有不高兴,也没谁给我不痛快,你做得很好——这样说可以吗?”下颔覆上两根铁铸般的手指,硬是把我的脸扳回来面对他,谢澄在离我极近的距离,咬牙切齿地说:“不需要你这样敷衍我,我心里清楚着,你不喜欢我和师妹走得近,你觉得我找到师妹就不会再听你差遣,但你也不是喜欢我,你喜欢的人多了去了,无论是姬宣还是那个毒医,你时时刻刻都在替这些人着想,轮到我时,你就只会甩脸色。”别生气,小秋就是这种脾气,一旦上头便会不管不顾,这些话也不一定就是他的真心话。我倦怠道:“你想多了,我对你们一视同仁。”谢澄怒道:“谁稀罕你的一视同仁!我对你这么好,你却,你却……”“那你想要什么?”我凝视着他,认真地问,“你希望我怎么做?”谢澄顿时语塞,他从我身上翻下去,坐到床边背对着我,我跟着慢慢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靠在墙上。“所以你不希望我替师妹,向太子还人情。”他冷冰冰地说,“是这个意思吗。”我已经分不清自己在想什么,自己又究竟是什么心情了。百感交集这个词大约很适合我现在的形容。我平淡道:“别来问我的意思了,小秋,凡事依赖别人的主意,唯一的结果就是会将一切挫折失败怪罪到别人头上,我只是小小山贼,没那么大能耐可以替你出主意,更何况我即使说了我不希望你和慧心走太近,不希望你成为太子的匕首,你就会老老实实照做吗?”他一动不动坐着,我以前从未发现,谢澄肩膀这样宽,像一堵墙。我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让一堵墙为我倒塌。只听谢澄嗤笑起来,他起身,径直头也不回地走了。玄凤其实有给过建议,干脆直接告诉谢澄,我才是当初乡间药铺里救下他的小家,让他自行断了和慧心的联系。我给出的回复是现在被人抢占了先机,当年的事缺乏证据,谢澄不会相信我的话。但我很明白,这只是借口。躺在床上愣愣发着呆,直到谢澄离开很久后,我才想起一件事。他其实很怕雷雨。“……”我扶着床沿起身,地板冰凉,我一步步走到门边,推开的一瞬间,扑面的雨丝就将我掩埋,让我窒息。回廊寂静,除了雨声,再也听不见任何动静。也不再见谢澄的身影。在黑风岭的那段时间,谢澄起初十分讨厌我,我被英娘押着,要和新娶的夫人同房,每每他都是一脸不堪羞辱,我但凡敢碰他一根手指,就要咬舌自尽给我看的刚烈表情。于是我选择打地铺,让娇贵的三夫人睡床上,一觉下去没抱着温香软玉也就罢了,还腰酸背痛,第二天捶着老腰唉声叹气和兄弟们下山抢劫,却要叫这帮莽货调侃夜里在女人身上太过用功。什么时候起,谢澄不太排斥我的靠近呢。我想起来了,也是那天,连着两个月的干旱后,黑风岭一带终于迎来了一场暴雨。电闪雷鸣声势浩大,却是喜报,所有人都忙着出门接水洗衣,雨丝刚落下来的时候,我刚好干完一票,和人从山下有说有笑地回来,乌云陡然密布聚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暴雨劈头盖脸淋了个透心凉。
“可算下雨了!”身边的人都在欢呼,“底下村里的庄稼能活了!”“头儿!我去接水,我婆娘一直催我去挑水洗衣服,现在可不用跑那么远了!”一帮人在雨幕里可劲儿撒欢,我伸手接了一捧雨,想到英娘终于不用为今年的收成而发愁,也心情好了起来,就笑道:“等我拿个盆子,我也接水——”轰隆雷鸣盖住了我的下半句话,我脸色刷的白了,看向泼墨般的天空,我喃喃:“完了……”“头儿,你说什么——?”我转头就往寨子里冲,远远抛下一句:“我先回去一趟!!!”我一路冲回院子,英娘正在指挥着女人们把晾在屋檐下的衣服收进去,见我全身湿透冲进来,她愣了一下,放下活计,随手扯了毯子,快步朝我走来,兜头抱住我:“冷到了吧?把身上擦干,我去烧点姜汤,等会儿也分出去……”“小秋在哪儿?”英娘一边给我擦头发,奇怪地看着我:“小秋?你那个三夫人吗?应该在自己房里吧,没见他出来。”我把毯子推回给她,就往屋里跑:“多煮点姜汤,淋到雨的人不少!”“等……你急着干什么!”女人们叽叽咕咕笑起来:“钟儿也到了这个年龄,娶了媳妇,半日不见都牵挂,怎么会不急呢?”“说起来我还没仔细看过他这几个媳妇,但都不能生养吧?”“不生养有什么,咱黑风岭多养得起区区几张嘴。”英娘强硬地终止对话,拍拍手,“好了,动作快些,不然褥子可全湿透了,晚上睡什么!”闪电接连划破天幕,暴雨倾盆,我穿过茅草蓬,总算跑回房,没有敲门就闯了进去:“小秋!”我大步走入,连连喊他:“小秋,小秋!你没事吗?小秋!”“别喊我小秋。”我循声望去,屋里昏暗,谢澄坐在离门窗最远的墙角,一手搭在膝头,雨水在他脸上留下泪痕般的阴影,若非他出声,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原本闭着目,此刻一抬眼,瞬间逼上眉睫的刀光剑影逼得我差点后退,简直是暗夜丛林中的一匹孤狼。谢澄看了我一会儿,乏味地靠回去:“有话就说。”“你,你没事吗?”随着我这句话,闪电再次落下,雷鸣随之震荡,谢澄眉头微微皱着,他漠然道:“什么意思。”我没再开口,只观察着他的反应,雨势滂沱隔绝一切,仿佛世界缩小到只剩这一个房间,只剩我二人。又是闪电。谢澄忽然口气生硬地道:“没事儿就出去,看见你就心烦。”我说:“是吗。”我到床边,抱起干净的被子,向着谢澄走去,他始终皱着眉,警惕着我的一举一动,赶在我要到他身前,他出声道:“你干什——”我单膝跪地,就像刚才英娘对我那样,把他连头带身体,整个儿包进被子里,双臂环上去,我紧紧搂住了他,谢澄几乎是立时挣扎起来,然他此刻身中软筋散,力道上根本赢不过我,只能屈辱地被我